第72章 苏昭衍：莫名的危机感
常风拖着妇人断了的腿穿过人群，一路惨叫声不绝于耳。
等人走了，纪凝云继续板着脸发粥：“下一个。”
苏昭衍看着凶巴巴的纪凝云，忍不住笑了笑。
粥里掺了土，再加上害怕得到跟那妇人一样的下场，不少人都主动离开了。
难民领完了粥，纷纷离开，刚才那个瘸腿男子却没有跟他们一起，而是单独向反方向走去。
纪凝云注意到，他刚才是没有领粥的。
他不是难民。
“在下纪凝云，公子如何称呼？”她主动过去与瘸腿男子说话。
纪凝云此时认真打量他，才发现他不仅看起来有些瘦弱，身子站不稳，呼吸也有些急促。
听纪凝云叫自己，拱手笑了笑：“在下白无垢。”
这气质与神态，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
“我在开粥棚一事上缺少经验，要是白公子方便，不如跟随我们同行如何？”
白无垢却摇了摇头：“夫人看到了，我腿伤未愈，此次出行也并非逃难，而是要去京城，请名医治疗。”
纪凝云眼前一亮：“那你更不用去京城了，我就是大夫，正好可以治你的腿。”
白无垢看了她一会儿，古怪的问道：“给我换条腿吗？就像之前那妇人的假手一样？”
纪凝云还未回答，他已经摇头：“假的再怎么都比不上真的，我还是希望能保住自己现在这条腿。”
纪凝云知道他误会了，道：“那妇人的手臂已经不见了，不得不换一条假臂。可你不一样，你的腿还在，你先让我看看你的腿，或许还能保住。”
白无垢却仍然不信她，说话微喘：“我知道夫人需要人帮忙，可也无需以这种借口诓我留下。你若真是神医，为何连你自己的夫君都治不好？我刚才看到了，他尚且不能久站。”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想给人治病却被拒绝。
“那你就没听到他说，他的腿已经快好了吗？”纪凝云见这人油盐不进，立刻道。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声音：“数月前，我尚且缠绵床榻。”
纪凝云一回头，来人正是苏昭衍。
她连忙去替他推轮椅，低声道：“你今天站了那么久，赶紧先回去休息吧。”
“我等你。”苏昭衍温声。
纪凝云微微一怔，心中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
那边白无垢还在继续：“不必再说了，我的腿不是普通大夫能治好的，开粥棚的事我也只知道这么多，其余的不知道，你们不必再留我，告辞。”
他说完，喘息声更重，不等他们回答，转身便走。
刚走两步，便听到纪凝云道：“你如今这样，持续发热，浑身无力，伤口脓包蔓延。别说走到京城治腿，恐怕过不了七日，连命都要没了。”
白无垢骤然停下，难以置信的转过身：“你怎么会知道？不，我已经不发热了。”
纪凝云朝他走过去，是她的医学知识告诉她的。白无垢看起来不发烧，却脚步虚浮，声音虚弱，十分没精神。
她猜测他受伤的这条右腿已经感染，从他的反应来看，她猜对了。
“你以为你喝了药，强行压住发热，就没事了么？我并非是想让你帮忙才这么说，只是任何一个大夫，都不可能见死不救。”
白无垢怔了怔，眼中迸出光芒来：“你真的能治好我的腿？”
“那要看你伤成了什么样子，我尽力。”纪凝云道。
白无垢仍然有些不敢置信，最后一咬牙：“好，只要你治好我，我愿意把我全部身家都给你。”
苏昭衍忽得抬眸，这熟悉的对话，让他想起纪凝云刚刚嫁入王府，说要救他的时候。
他当时也是如此，带着希望又害怕失望，后来他的肺痨好了，他就将齐王府的账本交给纪凝云，算是对她的报答。
这个人……也说要交出全部身家来报答。
让他心里隐隐有种复杂的感觉。
白无垢也住进了他们投宿的客栈，房间在苏昭衍隔壁。
纪凝云回来，将苏昭衍推回房间后，让他自己去做康复训练：“流程你也知道了，这次就不陪你了，我去看看他的腿。”
“他伤的很重吗？会不会很晚？”苏昭衍道。
“我需要具体看到才能知道。”
苏昭衍心中那种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在抬起眉眼时却竭力不显：“让鸢尾帮你吧，快一些。”
纪凝云在京城时，曾给很多病人诊过病，有男有女。
他知道医者不分男女，也毫不怀疑纪凝云会如何，但是白无垢那个人，让他无端有些不放心。
纪凝云显然没注意到苏昭衍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她很快去了隔壁，就见白无垢已经洗了脸换了衣服。
先前混在难民之中时，他灰头土脸的，只看得出隐约有些清秀，现在再看，果然人靠衣装，他这张温润端庄的脸，与先前大不相同。
他主动撩起裤腿：“这位夫人，我的腿伤了已近一月。”
“叫我纪大夫吧。”
隔壁，苏昭衍坐在床上，用力将腿撑直，他今天只扶着轮椅站了一会儿，他要尽快好起来，站更久才行。
以往都是纪凝云陪着他，给他计时。今天她不在，苏昭衍只觉得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或许是真的很漫长，他都已经练完了全部动作，又等了很久，纪凝云还没有从隔壁出来。
饭菜送来，苏昭衍的脸隔着氤氲的热气，神情有些恍惚。
“王爷不吃吗？”常风道。
“她没还有出来？”
常风愣一下，立刻道：“王妃还在诊病，想必是那人病的有些重。”
苏昭衍的目光落在饭菜之上，纪凝云上次没吃饭，第二天差点就晕倒了。
“你们先吃，我等她。”苏昭衍道。
若是自己不盯着，她累起来，一定又不肯好好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