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豁出脸面了
“老太太和主君商议，要把师月骄送到莫老手下读书。”
师家私塾的这位莫老，是名动天下的教书先生，手下出过两个状元。但他脾气古怪，三天只收一次弟子，且入门需得通过他严格的考试。
但师家能在他这儿有一个后门——师家有一个额外的免试名额。师家子弟，只要能通读四书五经，就可入门学习。
名额珍贵，其影响力自然也非同凡响。一旦真的让师月骄入了门，便等于向天下官宣这师家长房继承人之位，非师月骄莫属了。
师月怜将会更难对付。
不敢耽搁，师云婳赶紧起身和周嬷嬷往大夫人房里赶去。
大夫人这会儿也头疼得很，歪在软榻上直按太阳穴。
师云婳开门见山。
“怎么不见五哥哥？都是大伯的儿子，五哥哥那边难道就心甘情愿被区别对待？”
大夫人头疼。
“他一听说此事就缩起来了，跟我说什么安于现状，不想去争，简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五哥哥无权无势，姨娘又不得宠爱，自然不敢争。可大伯母您不一样。”师云婳冷静分析。
“若他据理力争，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如今他自己打了退堂鼓，难不成，还让我为了他去和主君撕破脸不成！”大夫人满脸恨铁不成钢。
师云婳冷了脸。
“既然大伯母顾首顾尾，那何必找我来。还不如赶紧去求师月骄，日后他成为家主，求他赏伯母一口饭吃。”
大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你给我滚出去！”
师云婳沉着脸，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往外走。
周嬷嬷赶紧拦住她。
“五姑娘，夫人在气头上，您别往心里去。”
又劝大夫人：“夫人，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为二小姐想想，二小姐还没嫁人，可不能被师月怜压过去。”
大夫人涨红着脸，不情不愿地看向师云婳。
“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去找大伯闹一场，闹到天翻地覆，人尽皆知。最好能逼大伯放弃让六弟入私塾，不能，也得给五哥争取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你……你这是让我做泼妇？！”
“是，还请大伯母，务必豁出脸面！”
……
大夫人和师承志大吵了一架，还是在春晖堂当着老太太的面吵的。
大夫人虽然算不上什么温柔佳人，但一向稳重持礼，闹得这么难看还是头一回。就连三房和四房的人都出面了，狠劝了一回，才算把人拉住。
结果不出师云婳预料。
事情一闹大之后，迫于压力，师承志只能答应公平竞争。他出题考核，择优者送进私塾读书。
“姑娘，您真厉害，算得分毫不差。”
“现在高兴还太早了。”
师承志属意的是师月骄，他又是考官，不偏心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的坎，更艰难！
师云婳来到静轩。
静轩是师月敬和他的生母黄姨娘居住的地方，位于大房的最角落。
是连下人都嫌晦气的地方。
师云婳刚走进，就听到黄姨娘正在叮嘱师月敬。
“你爹爹三日后就要考你功课了，你务必上心。要是能过，前途就有望了。”
“四书五经倒是都背熟了，就是不知道爹爹会考哪里。”
师云婳迈步走进去。“五哥哥在吗？”
前些日子，师月敬母子就去拜过大夫人，当时师云婳在场。
如今她来，虽然没有提前招呼，但也不至于唐突。
许是院里许久没来人了，见到师云婳，黄姨娘面带尴尬，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吩咐丫鬟去倒茶。
闲门冷户，又哪里能有什么好茶叶，端上来的茶汤都是浑浊的，甚至飘着淡淡的霉味儿。
春禾都皱了眉头，但师云婳却不以为意，笑着双手接过了。
“回府多日，早该来拜访五哥哥和黄姨娘的。”
“哎哟，我们哪里禁得起您亲自登门。”黄姨娘是丫鬟出身，说话做事透着一股小人物的精明势力，话语里都是刻意的讨好和奉承，让人不是很舒服。
师月敬受他娘的影响，人高马大的一个人，背也总是微微躬着，说话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娘亲方向看一眼。
不过，他到底是读圣贤书的少爷，气度比起黄姨娘自然要强很多，待人接物也不卑不亢。
“不知道五妹妹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师云婳笑道：“五哥哥似乎在为三日后大伯的抽考发愁？”
听到这个，师月敬摇头叹气。
“唉，我苦读诗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让爹爹看见。可真的有机会了，又没了方向。”
师云婳眨眨眼，笑道：“只是方向，又有何难？”
听到这话，师月敬眼睛一亮：“但请五妹妹指教！”
师云婳就是为此而来。
前世师承志靠着汲汲钻营，曾经做到过太傅之位，主笔过科举考试的题目。
那时候师云婳还没有和万姨娘翻脸，经常出入长房，偶尔也会听师承志和师月怜讨论出题。
所以，如今虽然不知道师承志具体会出什么题目，但是凭这对师承志偏好的了解，给师月敬圈一圈重点还是没问题的。
师云婳在静轩坐了半日，不仅帮师月敬圈了重点，还抽查了几个题目。
师月敬到底年长几岁，虽说书读得死了一点，但熟悉度这些还是掌握得很好的，基本可以做到对答如流。
见他这样，师云婳也放心了。
……
另一边，师月怜也兴冲冲地跑回自己的院子。
“骄儿，好消息，好消息。”师月怜吧念书念得昏昏欲睡的师月骄从椅子上拎起来。“我刚才去问过爹爹了，他会考你《论语·里仁篇》。其他的你都可以不用背了，就背这篇！”
见师月骄无精打采的样子，师月怜赶紧命丫鬟用毛巾蘸冷水来。
冷毛巾一敷，师月敬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
师月怜抓起桌上的书，翻到《里仁》那一篇，将书塞到师月骄手里。
“好了骄儿，姐姐知道你很辛苦，熬过这一阵儿，姐姐请你吃大餐。”
一听说有吃的，师月骄来了兴致，他砸吧砸吧肥胖的小嘴，眼神里全是贪婪的光芒。
“真的？”
“当然了，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来，快念书。”
师月骄捧着书，认真读起来。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可念着念着，就成了：“子曰：朝闻肘，夕死可矣。”
师月怜皱眉提醒：“朝闻道，夕死可矣！”
“哦，闻道，闻道……”
丫鬟扶着师月怜往外走。
“姑娘，您不用太担心了，里仁篇总共才二十六条，六少爷怎么都能背熟了。这次面考，咱们六少爷，肯定能压过静轩的那位去。”
听着丫鬟的安慰，师月怜的心里才稍微松快一些。
……
另一边，师云婳带着春禾往知非院走。
瞧着春禾闷闷不乐的样子，师云婳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
春禾抬眼看向师云婳，神情为难。
师云婳顿觉不对劲，沉下脸。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