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前世今生,查无此人。
夫人?
就在三人都觉得疑惑的时候,又听到那声音说:“二夫人,您对小人的救命之恩,小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二夫人三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师云婳的心里。
二夫人就是她的娘亲,自从她娘亲因为生她难产走了之后,她就很少听到这三个字了。
所以,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师云婳想都没想,直接跨过门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槿夏见拦不住她,快步上前,挡在师云婳的面前,然后义无反顾地朝前走。
空气草木灰烬的气息越来越重,前方甚至还出现了点点火光。
槿夏回头,在得到师云婳的允许之后,动手拨开眼前的灌木,像一个小豹子一样猛地冲出去。
“谁在那儿!”随着她一声喊,眼前多了一个略有点发福的黑影。
那黑影窜得极快,但槿夏的手更快,冲过去一把拽住那黑影的衣服,眼疾手快地一个扫腿,愣是将那个不管是体型还是身高都多她一截的黑影狠狠摔在地上。
那人发出一声闷响。
借着没烧完纸钱的微弱亮光,师云婳看清了眼前的人。
她微微蹙眉,眼神里全是疑惑。
“张嬷嬷?”
张嬷嬷是那日倒在她院子前被救回来的婆子,因为她一直在养病,加上她是从师月怜那边过来的,所以师云婳并没有让张嬷嬷近身。久而久之,她都快要忘了这个人了。
师云婳看着地上还残留着的灰烬,眉头微微蹙紧,神色晦暗。“张嬷嬷,你是府上的老人了,你应该知道,府上是严禁私自设香祭拜的。”
张嬷嬷此时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她匍匐着跪在师云婳面前,不停磕头。
“姑娘求求您放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在拜谁?”
张嬷嬷却紧闭着嘴不肯说,直到师云婳问了两三遍,才嗫嚅着说了一句:“二夫人。”
“你为什么要祭拜她?”毕竟在这偌大的师府,早就已经没人能记得她娘亲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张嬷嬷,还甘愿冒家规祭拜,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以前是在二夫人身边伺候的,二夫人对奴婢有恩,奴婢一直很想二夫人,但现在外面瘟疫严重,奴婢不能出去,只能用这种方式缅怀二夫人。”
“是吗?”师云婳冷冷地看着她,那表情分明在说:“我不信。”
毕竟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张嬷嬷都查无此人。如果真的如她所说,一直记着她的娘亲,那为什么娘亲都走来这么多年了,她现在才蹦出来?
张嬷嬷显然也没意识到师云婳会这么说,她面色只是有一瞬间的震惊,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她直挺挺地跪着,也不求饶了,只说:“那五姑娘还是依家规行事吧。”
师云婳淡淡地扫过来,张嬷嬷依旧跪着,烧纸钱的那点微弱的灯光,在她黝黑,布满沟壑的皮肤上跳动,将她衬得像个将要英勇赴义的勇士。
她是装的,还是真的?就连师云婳都没办法判断了。
但有一件事,师云婳还是能判断的——她不可能把张嬷嬷送给管家。张嬷嬷虽然犯了家规,那也是为了给她娘祭祀而犯的,她把人抓了交上去,别人不会说她张嬷嬷大胆,只会说她师云婳冷血无情。
师云婳突然温柔一笑。
“瞧张嬷嬷您说的,您是伺候过我娘亲的人,如今又是给我娘亲烧香,我尊您敬您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把你送给管家呢。”
说着,她对两个小丫鬟吩咐道:“春禾,槿夏,扶着张嬷嬷回去,好好休息。她身体还没好呢,莫要吹了冷风,再受了凉。”
师云婳态度来了个大转弯,这让一直跟着她,最了解她的两个小丫头都很不理解。
不过他们还是照做了,将同样懵圈的张嬷嬷从地上扶起来,一左一右驾着她回了房间。
等他们忙完,已经到了黎明,隐约可以听到远处的鸡鸣声了。
春禾端了热水过来,心疼地看着师云婳。
“姑娘,天快亮了,您快洗洗,歇一歇吧。”
师云婳任由她给自己换衣服,眼底已经有乌青,可眼神还是清亮的,甚至还能条理清晰地吩咐春禾。
“你是一直跟着我的,张嬷嬷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你让槿夏和张嬷嬷搞好关系,多盯着点她。”
“姑娘是怀疑张嬷嬷?”不怪春和讶异,毕竟今天师云婳在他们面前可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她和槿夏甚至都差点以为师云婳以后就要重用张嬷嬷了呢。
更何况……
春禾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据奴婢观察,张嬷嬷自从来咱们这儿之后,表现得没什么问题啊。一不瞎打听,二不随意出去给外面传递消息,而且还很懂得避嫌,很有分寸感。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更何况今天还祭祀二夫人呢。”
师云婳的眼神越听越冷。
“就是祭祀,才有问题。”
她一直觉得娘亲当年死得蹊跷,她前世就听兄长说过,娘亲在怀孕的时候一直没生过大病,身体康健。更何况,娘亲也不是第一次生产,还是体型比起几个男孩子来说更为娇小的女孩儿。所以当初娘亲大出血的时候,没人有这个准备,就连外祖家,都派人来查过此事,还说师家亏待了她女儿,从此不和师家来往了。
前世她就派人去查过娘亲身边的人,不是走了就是散了。偶尔能联系上一两个,都是做扫洗粗活,没办法进入内室,自然也不知道实情。
可如今,来了个曾经在娘亲面前近身伺候,甚至还违背家规,要给娘亲烧纸的忠仆。
这不就像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
或许,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会落在别人身上。但是经历过前世搓磨的师云婳很清楚,她这个人,天生命硬,倒霉透顶,老天爷是绝对不会垂怜她一分的。
所以,越是这种看着非常有诱惑力的好运气,反倒令她越是忧心。
更何况涉及娘亲,她自然要小心很多。
春晖堂。
师月怜一大早就起来了,如今她每日都关在家里,也不能出门,人都快要憋坏了。
偏偏就在这心烦意乱的时候,丫鬟还总是给她带来坏消息。
“姑娘,姨娘又差人来问了,问姑娘什么时候安排她回府?”
师月怜没好气地反问:“姨娘难道不知道现在师府即将大难临头吗?她回府来干什么?找死吗?”
丫鬟抹了一把冷汗,小声地说道:“奴婢也跟姨娘说过形势,但姨娘一听说主君有难,更着急了,说什么都要回来陪着主君。还说……还说姑娘若是不帮她,她就自己想办法。”
提气这个事,师月怜就头疼。
“姨娘也真是的,她现在在舅舅那吃香的喝辣的,我每个月给她银子,也没让她的银钱短了一分,她非要回来干什么?还对我爹这么死心塌地。图我爹什么?图他花心,图他好赌?”
如此直接的对主君的吐槽,丫鬟可不敢接话。
师月怜骂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烦躁地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随便她吧,以后她再来,你就说我被老太太看得紧,帮不了她。她要自己想办法,就让她自己来。”
丫鬟点点头,见师月怜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也就很识趣地换了一个话题。
“姑娘,张嬷嬷早上也来过了,她说现在师云婳那边盯得紧,她不能久留。不过她说,师云婳昨天晚上出去过,好像三更天了才回,您说,咱们要不要向老太太告发五姑娘。”
师月怜抬头,眼神里全是嫌弃和厌恶。
这眼神,看得丫鬟的心里也在发毛。“姑娘……奴婢说错话了吗?”
“我去向祖母举报,祖母问我消息是哪里来的,我怎么回?回我在师云婳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眼线亲眼看见的?”
“还有,就算师云婳出去过,你有她犯错的实质证据吗?她现在不仅有季家撑腰,四皇子的态度还摆在那儿,且不说如今还没证据,就算真的有证据,祖母也只会息事宁人。”
提起这件事,师月怜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凭什么!
论才情,论相貌,论知情识趣,她比那个师云婳要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凭什么四皇子对师云婳青睐有加,对她却……
想起在京都发生的那件事,她额头上的青筋就再次暴起。
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师月怜冷脸对丫鬟吩咐道:“跟张嬷嬷说,沉着行事,既然她师云婳怀疑了,那就安心呆着,最近也不要做其他的事,也不要来春晖堂,不用向我报告了。目前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让师云婳相信她就是二夫人的亲信。”
“可是……张嬷嬷说她昨天晚上,故意在师云婳回府之路上给二夫人烧纸钱,但师云婳不仅没信,还说要把她送到管家去。姑娘,咱们这一招真的有用吗?”
不怪丫鬟有这样的怀疑,毕竟二夫人走的时候,师云婳刚来这世上,能有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