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青石散
“放肆！大殿之上，岂容你如此污蔑黎王？！”
话音落下，整个奉天殿便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黎王身后，那个名为徐午安的大汉率先反应过来，怒吼道。
此话一出，黎王伸手拦住他的下一步动作，随后抬眼看向李君言，冷声问道。
“李典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应该是臣的问题，黎王殿下，送这种鬼东西给陛下，你又是何意？”
李君言不退半步。
“说本王的贺礼是鬼东西，你可有证据？”
“正是，李典事，莫要如此着急，说不得是看错了。”
李玄武也开口说道。
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君言。
他一直相信李君言的医术，皇城无二。
但这东西看着便是美妙至极，与寻常毒物的丑恶云泥之别。
怎么会令自己三日便驾崩？
但事关性命，还是要谨慎一些。
闻言，李君言不由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李玄武当真是被迷了眼。
于是走上前，从侍卫手中接过盒子，冷声说道。
“古有一物，名为青石散，其做法已然失传，但据臣所知，青石散成型之后，便是一块玉般光洁的石块，可以任意雕刻出所要的形状。”
“黎王殿下，你有一个手艺不错的工匠。”
“你当真疯了不成？”
李都黎皱起眉头：“李君言，你医术是不错，但说话要有证据。”
“父皇万岁，你如今既是咒父皇早崩，后又污蔑黎王殿下毒害父皇？”
“莫要仗着有父皇母后的看重，便这般肆无忌惮！退下，此事可当做不曾发生！”
闻言，杜不明与公孙有疑对视一眼，皆是选择了沉默。
李君言一向语出惊人，但每一次，最后都会证明他是对的。
但太子殿下的话似乎也并未有什么错。
他们一时有些纠结。
或许正如陛下所说的一般，是李君言弄错了未尝不可能。
毕竟他李君言也是个人，是人，便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眼看四周无人相信自己，李君言也颇为无奈。
但下一秒，便听到耳边有人说道。
“言……李典事，你如何得知？”
扭头看去，正是公孙皇后，一脸慈爱看着他。
李君言酝酿片刻，说道。
“所谓玉石，表面光洁无痕，青石散与其极其相似，但唯有一点不同，便是内部有无数细孔。”
“只要将其放置身边，便有毒气释出，无色无味，杀人无形。”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四周的灯火。
“若要证明，也简单。程将军。”
“李公子有何交代？”
程擒虎上前问道。
“劳驾，替我寻一只公鸡来。”
“稍等。”
程擒虎办事麻利，很快便将一只公鸡交在李君言手中，顺带一同拿来的，还有后者寄放在千牛卫处的银针。
接过银针，李君言毫不犹豫，取出一枚，径直刺入那公鸡胸腹。
拔出，上面沾染些许猩红血迹。
另一支好似刺豆腐一般，刺入玉龙角之中。
随后便见一丝几乎微不可见的烟雾荡开。
李君言也不迟疑，转头便将那玉龙角抵在公鸡刚被扎过的地方。
众人都不知他要弄什么玄虚。
但不说太子与黎王，便是一向与他极为不对付的李道吾也感觉到十分不对劲。
竟是没有开口质询。
随后便看见那只原本还算是平静的公鸡，此时竟好似承受了某种剧烈的痛楚一般。
开始抵死挣扎。
惨叫声不绝于耳。
群臣顿时色变。
不过十息时间，原本剧烈挣扎的公鸡，脑袋忽然一歪，再不呼号。便这般惨死。
从动手开始算起，也不过片刻功夫。
程擒虎腾地站起身来，目光惊惧至极。
殿外千牛卫见状，纷纷将手搭在腰间长剑上。
等待命令便要动手。
李君言让他们安静一些，随后取过一把匕首，将那公鸡剖开。
白色肉质，此时已是一片漆黑之色，隐约可见其中泛出暗沉青褐。
看上去可怖至极。
李君言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捏住它的脖颈，举向群臣。
“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殿下，这个结果，不知你还算满意？”
“来人！”
话音落下，便听到程擒虎一声暴喝。
“将这殿内尽数封锁！未有命令，任何人不准离开！”
“是！”
千牛卫动作迅速。
转眼便将奉天殿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做完这些，程擒虎看向黎王与太子。
“殿下，有何要说？”
先前一幕，便是他这般见惯了生死之人，也被狠狠吓了一跳。
纵使战场杀敌，也求对方一个速死。
何曾有这般苦痛之状？
单是听那惨叫，都令人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李玄武此时的眉眼也不由颤抖不已。
若非是李君言出言提醒，只怕自己真要欢喜收下这要命的东西了！
但碍于皇室威严，还是沉声道：“不可放肆！”
听他开口，黎王一直不动声色的面容，此时也松弛些。
皱着眉头，连声道：“皇兄恕罪！愚弟确实是山林间偶然捡到！绝不会有陷害皇兄想法！”
“请皇兄明察！”
李君言冷笑一声。
老东西算的倒是准。
东西是他拿来的，效果也摆在眼前。
反正最开始便说了是山林捡到，一口咬死，无人可证真伪。
纵然李玄武再如何嗜好征伐杀戮，也不能这般对自己的弟弟动手。
更何况公孙皇后还在一旁看着，就算李玄武忍不住，也定然出手阻止。
一念至此，李君言冷笑道。
“确实是巧合，殿下凑巧捡到了一个失传的毒物，又凑巧见了那些异象，凑巧觉得是天降祥瑞，于是送给陛下。”
“这份凑巧的好运，臣倒是也想沾沾光！”
阴阳怪气的意味不言而喻。
李玄武深吸一口气。
深深看了一眼黎王，随后目光落在李君言身上。
“今日若非李典事，朕，只怕在劫难逃，说起来，朕与皇后，都欠了你的命。”
“六弟何须如此？朕如何会不信你，起身吧。”
到头来还是不能在这里对黎王下手。
但是这个祸患，李玄武是记下了。
黎王自打进皇城之后，每一步，似乎都是在试探李玄武的底线。
若是放任不管，早晚会显露不臣之心。
但若是在此杀了，还不知他是否有后手准备。
外头不明真相的百姓听闻，只会说他是个残暴不仁之君。
这一点，黎王拿捏得死。
不过嘛……
李玄武眼眸深邃。
这个祸患必须找机会除了！
在皇权面前，哪有什么兄友弟恭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