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暗卫
李君言目光沉静如水，倒映杀机。
刚才被抓来那人明显是大周人的模样，但落在他手中的箭矢，却又是十足的突厥样式。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早在他回归皇城之前，占不花就已经被斩首，只是并未在百姓前执行罢了。
而肖恒回到西境之后，攻势凶悍，拉扯之下，燕勒关的突厥守军节节败退，情形大好。
按理来说突厥应当已经有些自顾不暇才对，何以在这个时候出手？
就算再如何悍不畏死，也不至于平白送命。
更离奇的是，他们如何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李君言沉吟片刻。
想来想去后，忽然眼眸一阵颤动。
几乎是咬着牙，悍然的杀意似是刀刃般，让四周等着的人纷纷感觉脖颈发凉，如坠冰窟。
“竖子而敢！”
一念至此，李君言骤然起身道。
“杜万里！”
“属下在！”
此时杜万里刚刚处理好那人，回到营地之中，骤然听到李君言呼喊自己，快步跟了过来，行礼道。
“大人有何吩咐？”
李君言把手一挥：“改方向，连夜离开密林。”
“大人？！”
听闻这话，杜万里大惊失色：“大人何以至此？”
虽然遭受了一次袭杀，但那些刺客的成色，他杜万里看的明明白白，有些本事，但在千牛卫面前，无异于蝼蚁。
听李君言的意思，这是要退避？
没理由啊。
虽然他们之间有过冲突，但杜万里也曾经跟过李君言，知道他并非是贪生怕死之徒，此时行动，大概是有了些差错。
可尽管如此，他也必须站出来拦住李君言。
“大人改道，是想去何处？”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李君言眯起眼睛，他现在没心思与人多做废话。
若是他的推论没有出错的话，拖延一分时间，就是给自己多加一份麻烦。
但杜万里全然不退，皱眉冷声。
“大人，我等虽然是您此行的护卫，但并非您一言可驱，我们只负责护送您前往皇陵动手，其余的事情，不在我们的职责之内，还望大人体谅。”
这话说得谦卑，但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李君言看着他的面色，甚至觉得自己要是拒绝，杜万里等人很可能会将自己强行带到皇陵去。
“你们不去也无所谓，莫要拦我就是。”
“大人，你说了不算。”
听着二人都生出些火气，众人皆是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姜更是诧异万分，怯生生看着自家姐姐，不知道刚才还和善可亲的李大人，如何就成了如此凶悍的模样。
但最后才发现楚瑶也是不明所以。
更别说其余的千牛卫了，好在他们也不需要知道，千牛卫的职责只有一个，领命而行，除此之外不需要自己思考。
于是纷纷站在杜万里的身后。
好似只要这位副统领一句话，便会对李君言出手。
看着他们纷纷将手按住刀柄，李君言深吸一口气。
“很好，杜万里，我不想与你多说什么，今日的事情，我之后会与李玄武说明，接下来无关你们的事。”
“现在要么让道，要么，做我李君言的敌人。”
杀意此时再也没有丝毫掩饰。
杜万里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虽然之前输过一次，但李君言终究是占了下毒与偷袭这等旁门左道，因而杜万里始终不觉得自己弱于李君言。
但此时，他竟是第一次从这个家伙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足以对自己产生威胁的直觉。
正愣神的功夫，李君言上前一步。
杜万里此时骤然回过神，下意识抽刀而出，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动作一瞬间挥洒而出。
按照杜不明的吩咐，他们不能杀了李君言，必须保证他安全抵达皇陵，刺杀李都黎。
但却没有说送到那里的李君言是不是一定要完整无事的。
刀刃一横，已然朝着李君言的左手砍去，但后者竟是没有一分一毫的躲闪。
“躲不开吗？”
杜万里下意识皱起眉头。
这虽然并非他所愿，但如今想要制住李君言，必须下狠手。
可正在这个念头转动的瞬间，杜万里眼前忽然一晃，随后身子再也不受自己的支配，竟是骤然倒地，连带着手中刀也飞了出去。
脑袋里嗡鸣作响。
又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杜万里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李君言，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君言上前一步，将他的刀刃连带着刀鞘一并收入腰间。
随后看向后方仍旧挡在那里的千牛卫，脸色如挂寒霜。
“你们也要拦我？”
他本来就没打算带着杜万里与千牛卫，他也知道，自己名义上是指挥使，但千牛卫只会按照朝廷的吩咐做事，自己指挥不动他们。
所以从一开始，李君言只是在转移杜万里的注意力，悄无声息将毒粉散出。
这小子也属实是个直肠子，犯过一次的错，如今第二次还是如此顺当，搞的李君言都不知道如何说他好。
不远处的千牛卫面面相觑，看着被李君言抓在身边的杜万里，神色竟是没有半分波动。
而后骤然拔刀。
“看起来，你人缘挺差的。”
李君言看着杜万里冷笑道。
他倒是有过用后者作为人质的心思，但也知道未必有效，反正有枣没枣打三杆。
“你……走不掉……”
杜万里用力张大嘴，这才艰难说出一句话来，声音沙哑。
“我能不能走，不是你说了算。”
李君言冷笑道，看向不远处的千牛卫：“也不是他们说了算。”
随后忽然放开杜万里，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一株大树。
那树影参天，如今沉溺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楚。
“你是真的不担心我杀了杜万里？”
李君言冷然道。
但没有任何回答。
众人一愣，还以为这位李大人今夜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此时已经有些傻了。
楚瑶与楚姜更是莫名其妙。
但只有杜万里此时骤然反应过来。
论对危险的直觉，他甚至犹在李君言之上，只是刚才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察觉到，此时静下心来，这才明白李君言的意思。
确实不是他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