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生不灭
一缕缕磷火朝着许麟的长刀汇聚，而失去了磷火的枯骨则是散落一地。
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在地上轻微颤动，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方怀安和齐琦跌坐在地，他们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生还的喜悦，但是云峰道人脸上却没有笑意。
就在许麟施展怨憎会的时候，他也感觉到自己也受到了一股牵引之力。
这种状况和那些枯骨类似，而实力更弱的两人却没有受到影响，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认，事实依旧不会改变。
“果然，我早就已经死了吗？”
云峰道人喃喃自语，世间能看破生死的人不多，他显然不在其中。
许麟没有精力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长刀之上的磷火是一种神魂之力，对于还未踏入真意境的他而言，强行使用怨憎会终究是有些吃力了。
此时，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否则就会被这股力量反噬。
阴森的嘶吼声从刀刃上传来，许麟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而后一跃而起举刀砍向主殿的壁画。
耀眼的佛光再度亮起，打算再度挡下许麟的刀锋。
“咚~”
熟悉的声音传来，比之先前的一击更为沉闷，本该无瑕的佛光更是遍布裂纹。
眼见佛光上的龟裂有恢复的趋势，许麟再度提刀而上，放空心神不为外物所动，全力施展怨憎会。
刀芒璀璨密密麻麻恍若天网，澄澈佛光就算有自愈之能，却也无法跟上破坏的速度。
终在许麟真气耗尽之前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光雨，通往外界的出口豁然洞开。
“是出口！我们得救了。”
方怀安等人看着出口，顿时生出了一股力气冲了出去，穿过壁画周围还是枯骨林。
不过，这里没有了浓雾，阳光洒在身上，不由让人身心舒畅。
许麟看着逐渐消失的出口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先将剑条扔了出去，确定它没有消失后，不由松了一口气。
既然能将幻境中的东西带出去，说不定云峰道人也能离开。
将这个猜想告知云峰道人后，对方只是一边苦笑一边摇头。
“剑条失了灵性便是死物，自然能够出去，但是贫道却出不去了。”
“为何？”
“阁下可知世间有一物，不垢不净、不生不灭、不增不减。”
云峰道人所说之物，自然是佛门所追求的舍利子，是一种修为、功德、境界、气运尽皆圆满后的成果，乃是佛祖圆寂后的产物。
可是此物只被记录在经典之中，却无一人见过实物。
原因也很简单，便是世间不可能出现这种相互矛盾却完美统一的物品。
许麟不明白舍利子与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但是在想起云峰道人特意提及生死之事时，他不由恍然大悟。
雨花观被灭门，根本原因在于云薇的暴露，说明云峰道人并没有成功杀死叛徒。
云峰道人很有可能在误入枯骨林的时候已经死了，但是他现在却好好的活在许麟眼前。
这种既生又死的状态，不正如舍利子一般不生不灭？
就算幻境之内的一切距离经书上所说的舍利子还有很大的差距，依旧不能否认幕后之人的实力与才情。
“这座幻境就像是一个密封的盒子，没有外界的观测，贫道的生死谁也说不准。”
“故而，贫道可以是个死人，但也不妨碍贫道与阁下谈话。”
“一旦离开幻境，贫道的存在就要被众人观测到，届时便没有任何生还可能了。”
按理来说，以云峰道人的境界本不该知道得如此详细，但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玄妙。
冥冥之中的预感让他做出了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玄之又玄，妙不可言，当是如此。
云峰道人要是生前有此领悟，说不定能走出一条通天的武道，现在终究是太晚了。
出口正在消失，许麟无法继续逗留，他最后看了云峰道人一眼，若是对方有遗言他也能代为转达。
雨花观灭了，云薇却还在。
“人死如灯灭，纵使是有千言万语又能如何？你我各自珍重。”
“再见。”
许麟一个闪身离开了幻境，云峰道人彻底留在了此地。
片刻后，云峰道人身上的血肉一块块掉了下来，意识也开始模糊，刚才的苏醒不过昙花一现。
其实，刚才他是有遗言要说的，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忘记了。
穿着道袍的枯骨走入了迷雾之中，它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来此的目的，只是记忆中隐约还记得，还有一个师妹需要保护。
……
许麟带着众人走出了枯骨林，看着眼前的青禾县，高兴的同时难免失落。
世间有些事情就是这般不讲道理，有些人便能一见如故，有些人却是白首如新。
不等众人多感慨几分，远处就有几个夜游人发现了他们，而后焦急得走了过来。
“你们是之前来探查枯骨林的小队吗？三天过去了，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三天？”
听到这句话许麟不由诧异，经过一番交换情报后，他们才知道原来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而在这失踪的时间里，秉烛司一直都有派人寻找他们的下落。
显然，温宏只是想要给许麟找点麻烦，而不是真的打算将其往死里整。
那样做的话，景王世子算是满意了，却无法和薛青丝交代。
如今许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想来咱们的百越城秉烛司指挥使也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回到了青禾县，许麟没有去县衙，现在已经耽搁了三天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将这件事尽快告诉何宏远。
无论怎么说让他去枯骨林终究是秉烛司的任务。
许麟怀疑其中有着内鬼不足为奇，青禾县里他能相信的人不多，何宏远绝对是其中之一。
来到了悬壶医馆，没想到这里却关着门，似乎不打算营业的样子。
随即他来到后门，一个翻身就跃入了院子里，但是依旧没见到何宏远的身影，反而是看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我就说你没那么容易死吧，那些人还不相信。”
小院里，苏长卿吃着荔枝，看着翻墙进来的许麟，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