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壕沟
如今就连城里的士绅豪商们都将朱振华的部队视作仁义之师,就更不要说普通的士卒百姓了。
他们面对大顺军本来早已只剩绝望,只想听天由命,可如今朱振华的到来却是再度给他们带来了希望,一个个斗志昂扬,干劲十足,颇有一番同仇敌忾的气势。
且不说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便是退一万步讲,帮沈王殿下的部队做事,可是能拿到粮米和工钱的。
有这么多人加班加点儿的干活儿,短短五日便在广平府城之外构筑好了一道绵延数里、环绕城池的战壕。
对于朱振华的部队而言,与其在城头上据守,他们还是更擅长打堑壕战,因此在战壕构筑完成之后,大部队便直接进入了战壕之中备战,只留炮兵部队在城头之上,以便于远程打击敌军,对我军进行火力支援和掩护。
朱振华这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被派出去的侦察连也带回来了大顺军的最新动向——大顺军已经从安阳出发,北上进军。
不过,看大顺军的行军方向,倒不像是要直奔广平府而来,而是要先取安阳正北方向的磁州。
若大顺军先取磁州,那邯郸县位于磁州与广平府城永年县之间,在其必经之路上,大顺军未必会舍近求远,不打邯郸,反倒绕过邯郸来打永年。
故而朱振华马上派李定边亲自前往邯郸督战,准备迎击敌军。
……
此时的刘芳亮自然不会想到,那令他又恨又怕的沈王朱迥洪正在前面等着他。
从怀庆绕行这一路上他是所向披靡,锐不可当,各府州县皆望风而降,大顺军在潞安府碰壁之后的低靡士气也变得再次高涨了起来。
加之这一路上招降纳叛,在潞安府折损的兵马也得到了补充,以至于刘芳亮都产生了一种“雨过了,天晴了,老子现在又行了”般的错觉,认为若是现在那沈王朱迥洪的部队敢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与自己干一场,自己必能将其杀个片甲不留,报仇雪恨!
现在,他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那沈王的部队现在就在邯郸城外等着他。
刘芳亮率军前往邯郸的途中,自是也派出了不少的探马,可这年头儿打仗可不流行堑壕战,便是挖壕沟,也只是为了制造障碍陷阱,克制骑兵冲锋,哪能想到对方的军队会直接窝在壕沟里呢?
因此被派出去的探马也只是回报说,邯郸城外突然多了许多壕沟,想必是为了守城才新挖出来的。
刘芳亮听闻此言自是不以为意,自己这数万大军岂是他们挖几条壕沟就能挡得住的?便是一人一捧土与能给他把那壕沟给填平了。
不禁冷哼一声,道:“既然他们已经自己挖好了坟坑,等咱们攻陷邯郸,索性就杀他个鸡犬不留,正好扔进坑里埋了!”
说罢,刘芳亮便催促大军速行,朝邯郸县城袭来。
李定边站在邯郸城头之上,透过手中的军事望远镜早已望见了刘芳亮的部队,只是敌军的兵力与之前所预估的数量相差似乎有些悬殊,让李定边不禁心生疑虑。
不过如今敌军已经杀到,李定边自然也顾不上多想,当即传令全军,准备应战。
不多时,刘芳亮所率的大顺军已经来到了城前,在距离邯郸城不足两里之处停了下来,换做之前,刘芳亮一般是会派人到城下喊话劝降的,可这一次,刘芳亮却是直接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早在刚刚刘芳亮得知这小小的邯郸县面对自己的大军,不仅不主动开城投降,还敢挖壕沟阻拦之时,便已经动了杀心,而且他也希望通过在邯郸屠城,威慑广平府城,让那广平府城能够乖乖开城投降。
别说是刘芳亮不把眼前这座小小的邯郸县城放在眼里了,便是他手下的大顺军们也都没有将其放在眼里,都暗骂这邯郸县城里的明军不识好歹,自不量力,竟然还想螳臂当车。
然而他们刚刚冲上前去不过一两百步,就突然看到一里之外的那条壕沟之中,突然冒出了数不清的人来,他们身穿花色怪异的布衣,不似明军,却是个个都手持火铳,趴在土堆后面,将枪口对准了这边。
还不等这些大顺军士卒们反应过来,就听前方传来一阵宛如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枪响,而后这些冲在最前的大顺军士卒便当即应声倒地,非死即伤。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自是让大顺军士卒们大为惊骇,可现在数万人一起冲锋,岂是想停下就能停下来的?
别说前面中弹倒地的士卒瞬间便被后面的人踩踏成了肉酱,便是那些眼看着前面的人中弹倒地,而被吓得稍微放慢了脚步的,也被后面的人撞倒在地,踩踏致死。
战壕里的士兵们面对手持冷兵器的大顺军,甚至都不用提防对面会有子弹射来,无需躲避,只管拼命射击,而那大顺军则如同一个个人肉靶子一般,前赴后继地冲上前来送死。
刘芳亮在马上看得清楚,已然发现眼前的敌人有些不太对劲,单是那犀利的火铳,便让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潞安城中,沈王朱迥洪手下那些诡异的明军。
可那沈王朱迥洪远在潞安府,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邯郸城前呢?
刘芳亮摇了摇头,他认为这不可能,或许是自己有些太敏感了,正所谓“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看来自己是让那沈王朱迥洪给打出阴影来了,一见到用火铳的明军,便心里想起那贼王来。
可如今就连自己都是这般心思,想必手下的士卒们就更是如此了,若是自己再不想办法改变战术,扭转战局,且不说前方伤亡惨重,怕是转瞬间就要士气奔溃,军心大乱了。
故而刘芳亮不敢有半点儿迟疑,当即下令,命大部队停止冲锋,改用弓箭射杀敌人!
此令一出,总算是稳住了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军心,大顺军的士卒们顿时都停止了冲锋,挽弓搭箭朝着前方的壕沟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