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山间遇见不期而至的鹿
数年前，我第一次预定的露营地也位于一个不输这里的偏远山谷。兴奋地把新买的露营装备装上车，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地办理了入住手续，走进了露营地。那天正巧是平日，客人不多，周围环境非常安静，给了我一个理想的放松空间。
然而，作为新手的我，第一次露营的经历并不顺利。连生火都是第一次尝试，火迟迟没有点着，买的食材也漏买了，帐篷还歪了。根本没法放松下来。最后，在光线不足、昏暗的环境中，我只能吃着看不清、味道不明的食物，钻进那个又重又不太暖和的睡袋，早早睡去。那时我还天真地以为，只要在地面上铺一张薄垫子就能睡得很舒服，结果早上四点左右，我因为背痛醒来，彻底打破了我的幻想。
露营地依旧昏暗，浓雾弥漫，连十米外的景物都看不清。我迷迷糊糊地坐在帐篷前，发呆地看着这片雾气，忽然，我注意到雾中有个影子渐渐靠近。
那是只鹿。还是一只角非常雄壮的牡鹿。它从雾气中缓缓走出，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慢悠悠地穿过我所在的营地。它湿漉漉的皮毛随着呼吸微微晃动，沉重的呼吸声轻轻传来。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动物。那些人养的狗，宠物店玻璃缸里的猫，对我来说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反而有些不想再看。但眼前这只野生的鹿，却让我心跳加速，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它是那么美丽。特别是那双眼睛，深邃的黑瞳中散发着一种光芒，是那种玻璃缸里的猫无法拥有的那种生机与光辉，仿佛是生命本身在闪耀。
我被这种原始的生命力震撼得呆住了，但很快回过神，偷偷摸摸地伸手进外套口袋。虽然没有带相机，但至少想用手机拍下这一刻。我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模式，轻轻地对准牡鹿。
咔嚓一声。
虽然我本以为按下快门时音量不大，但手机发出的声音却比想象中响亮。牡鹿像受惊一样转身，飞快地跑开了。四周的泥土飞溅，一粒泥土恰好擦过了我的脸庞。随后，雾中传来几声尖锐的叫声，几只雌鹿也从雾中现身，伴随着沉重的蹄声，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天完全亮起，我才回过神来。那天，我拍的模糊的牡鹿侧脸照片，成了我近一年手机的壁纸。
第二天，我毫不犹豫地在二手市场上购买了我的第一台单反相机。那是一款尼康的高端系列，尽管是二手的，仍然要三万多，但对我来说，能将那份震撼的感动以高清记录下来，绝对不算贵。我连续三周预定了同一个露营地，每次都早早起床，拿着相机，静静地等待那些鹿的出现。
有一句话叫“守株待兔”。
古时候的农民偶然在田里看到一只兔子撞到树桩上倒下，于是他捡到兔子后，觉得这是好运，便每天都守在树桩旁期待好运再次降临，最后被人嘲笑为愚蠢的守株待兔者。
事实上，结论是，我和那位古老农民并无二致。鹿并不是每天都会光临露营地，事实上，只有那天早晨是偶然的好运，鹿们误闯进了露营地，刚好路过我的帐篷。我意识到这一点是在第三周的早晨，而那时我也想起了“守株待兔”的故事。
虽然后来我再也没有频繁去那个露营地，但自从意识到自己有些愚蠢后，我依然坚持每次露营都带着单反。即便在减轻装备重量的过程中，我仍然坚持带上这台重得像铸铁锅一样的单反，相机几乎成了我的必备良品。因为一旦经历过那种美好的偶遇，人就无法摆脱期望再一次遇见的心情。
那天，我在一片宁静的林中，沏上一杯咖啡，开始看书。没多久，周围的光线变得昏暗。这里毕竟是树林，天黑得很快。于是，我搭起了火堆，点燃了收集的小枝，逐渐加入更粗的木材，火焰很快变得稳定。树林中的木材干燥得很好，火焰很旺，只是空气也干燥得令人担忧。山火的隐患让我有些焦虑。突然想检查一下天气预报，担心是否发布了火灾警报，拿起手机时才发现自己完全在信号盲区，手机显示没有信号。
我意识到自己所处的露营地，正是那些“信号差”地方中的一员。毫不惊讶。
我走出露营地，往车上走去，外面已经完全黑了。抬头望去，正如管理员所说，天空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完全遮住了星空，导致天黑得特别快。我来到车旁，拿出车里的水桶。正如预料的那样，厕所旁的电灯亮着白色的灯光，光线微弱。我借着这个光源，在洗手池旁用桶取了水，带回到营地。
我把水桶放在篝火旁边，以防万一，随时可以用来扑灭火焰。坐下后，我顺着视线看向厕所那边，透过树木的缝隙，我看到微弱的电灯光在闪烁。这个亮光并没有打扰到我，我放心地继续准备食材，给火堆加了点木材。
从冰袋里取出超市买来的牛排，放在火堆旁回温，撒上盐和胡椒粉调味。我把支架放好，将铸铁锅放在上面加热。铸铁锅的优点是热传导非常好，能把肉烤得非常美味。
等到锅温合适，我放入一些油和蒜片，翻炒片刻后，小心地把牛排放进去。随着水分爆裂的声音，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烤至合适的火候，我把铸铁锅放到地上，用刀切开肉，结果正好是我喜欢的五分熟。坐在那里，心满意足地看着那片美味的牛排，我拍了几张照片。第一张拍时不小心打开了闪光灯，结果有些过于刺眼，便把闪光灯关掉。虽然闪光灯可以拆卸，但若是夜间动物出现，我就可能错失拍摄机会。
于是，我选择不使用闪光灯，重新拍了几张，结果夜晚柔和的火光映照下，照片完美地呈现了露营的氛围。
拍完照，我迫不及待地切下一大块牛排，咬上一口，肉质的香味和脂肪的嫩滑让我陶醉。牛排很快就吃完了。于是我开始准备第二道菜。就在此时，我感到营地入口处有了动静。
是动物吗？我本能地抓起单反，相机对准了入口。抬头一看，竟是一个人。
她是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穿着一件沾满泥土的连帽卫衣和牛仔裤，身形纤细。她静静地站在树林入口，面朝火堆，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看了我一眼，微微低头后，轻轻开口：“可以坐这里吗？”
我一时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