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写小说的我和女帝逛街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西市。
辰霜并不抗拒司年的亲近,反而有点喜欢这种亲近。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西市是古代的商业贸易中心。汉代长安,西市为九市之一。到唐代被誉为“金市”。是当时世界最大的商业贸易中心。至明清时期,西市则是指处置官吏的刑场。相比于东市是达官贵人居住和官府机构聚集的地方的地方,西市的市场更加亲民。
大洛西市,是大洛的商业中心。这里,商旅如织,车水马龙,来自波斯、大食、高丽、新罗等世界各地的商人汇聚于此,带来了异国的奇珍异宝和文化风情。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从金银器皿到书画古玩,从香料药材到绫罗绸缎,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市集中,各种叫卖声、欢笑声、马嘶声交织成一首生动的交响乐。茶楼酒肆里,文人墨客吟诗作对,商人们洽谈生意,而街头巷尾,小贩们则推着小车,叫卖着新鲜的水果和热气腾腾的小吃。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而街头艺人的杂技和舞蹈吸引了众多围观的市民。
大洛盛世,盛世大洛!
“陛下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吗?”司年问道。
“你的钱不都被收了,哪来的钱?”辰霜翻了个白眼。
“顺的。有人想对陛下不轨,故意蹭上来,草民替陛下收点利息。陛下那么好看,那大街上有几个小纨绔看陛下的眼睛都直了。”司年奸笑着地把钱袋子在她眼前晃晃。
“可,可是你不也搂着朕了吗?说,你是不是想吃朕豆腐?”
“哎呀,这不重要”
“什么不重要,你这是偷窃!”
“那陛下能奈我何?别忘了陛下和草民一起出来的,陛下又没法证明东西不是我们俩合伙顺的。因此陛下也跟草民一样同流合污啦。所以陛下要罚草民,陛下是否也要下罪己诏呢?”司年坏坏地笑着。“毕竟从这个钱进入口袋的那一刻,陛下也是草民的共犯了啊。”
司年把剩下的银子和铜板塞给辰霜。
辰霜很不想和老逼登说话。小脸气成了包子。
“给你,替你收的利息。这点吃豆腐就当是草民替你收利息的辛苦费了。”司年用痞痞地声音贴着她耳朵呢喃。
辰霜面色羞红,条件反射地要动手打他,但想了想,咬了咬红唇,放下了手。
“西市的东西可不便宜。”司年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感叹道。
“那去东市?”
“东市更贵。”
看来这个丫头是一点常识也没有啊。毕竟“公卿以下居止多在朱雀街东,第宅所占勋贵”。各州的驻京机构州邸(相当于现在的驻京办)或进奏院分布于东市附近,国子监和赶考的各地考生们也都在附近活动。东市比西市的东西更为昂贵,也会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出现。
不过看在她是皇帝的份上,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了。
两个人一路手牵手走着。辰霜正是少女的年龄。在宫里做皇帝压抑她太久了,因此在外面就跟疯了一样地释放着自己的少女本性。
只因司年对她说了一句:“放开了玩吧。”
辰霜并未发现自己的奇怪之处,司年也是。
深宫中的她充满心计,谁都在提防,而在司年面前,两人接触时间并不长,而她却很放心。
大洛的吃食是什么样的呢?
受益于国门开放和大洛的国力强盛,大洛的吃食来自五湖四海,与盛唐类似。仅以甜食为例,《诗经·幽风·七月》记载道“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宋人王郅《云仙杂记》书中载:“长安冰雪,至夏日则价等金璧。”到了晚唐,商人为了招来生意,在冰中加糖,更吸引顾客。却看那街头的小食摊位上:太阳酥,玉凉糕,玉露团,糖脆饼,枣干,透花糍粑……再看那路边儿的饭馆,光饼子就有荞麦薄饼,青稞烙饼,环饼,羊肝饼,再加上那减白鲳,五般馄饨、槐叶冷淘(一种冷面)。那蜜枣儿,红樱桃,西域来的波斯枣和马奶葡萄,还有那没听说过的波斯卒果,波斯枣。更有那骑着骆驼从西域都护府来的,卖着酥山、乳酪、酥乳、干酪、醍醐、奶豆腐。整条街上朴实而又华丽的食品冲击着少女的视觉和嗅觉。
来到个老伯伯坐着的摊位,锅里熬着糖稀。
看到黄黄的,用着小木棍滚着的糖稀,辰霜很好奇。小小的一块黏黏地黏附在小木棍上呈现暗黄色。
“老伯伯,这个是啥啊?
“这个是糖稀子来,来一支吗?嘹咋咧!”
这个是饴糖。历史上,从唐代之前就有的饴糖。
她馋,然后纠结地瞅着袋子里的银两,皱了皱眉头,纤细灵巧的小手在袋子里面拨弄了两下,最后捏出来一两银子。
就是皱眉,辰霜也是特别地好看,一如西施犯了心病,东施没去效颦。
“你傻啊!”当看到辰霜把一两银子掏出来付钱的时候,司年是有些无语的。他接过袋子,从里面摸出一个铜板,掷到商家放钱币的盒子里。
“您的饴糖,拿好了您来!”老伯憨憨地笑着,粗糙的大手有些发黑,把手里泛着混黄的饴糖递了过去。
辰霜接住,她被质朴的笑容感染了,她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乐趣。仿佛大洛的国运和未来不是她所承担一样。
舔了一口,好甜。
虽然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辰霜天天吃到的好东西数不胜数,但这种没有束缚的自由的甜是她从未体会到的。
看到辰霜的笑容,司年也被感染到,他也是开心的。
笑容是可以传染的。
顺着北街头往南街头逛,看到各种各样在宫里吃不到的小吃,辰霜美丽的双眸乍现着好奇的渴望。特别对于甜点,日常对甜食深感兴趣的女帝就和青春期逛街的少女一样,买买买!
但她又吃不完。于是把东西往司年手里一塞。
“朕赏你了。”
而司年也是颇有耐心,在后面吃着辰霜的“残羹剩宴”。
幸亏顺的钱多,否则还不够这小妮子花的。司年想。
却说辰霜一路疯狂购物,而司年在后面紧跟着,两人保持这样的节奏不断。
直到两人来到一个小摊子前。
这个摊子是卖各种小宠物小兽的。放在笼子的小兽瞬间吸引了辰霜的目光。
“司年,司年。”辰霜蹲在一只小兽笼子前,回过头,一手吃着糯米糕点,一手招呼着司年过来。
“嗷,来了。”司年啃着辰霜吃了两小口的水晶饼,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时候他手里已经抱着一堆被辰霜咬了一口两口的糕点。
“这个小家伙好可怜啊。”辰霜瞅着一直小兽
辰霜一口塞下糯米糕点,拍了拍手手上的残渣,想伸手摸但又不敢。
其他的小兽,都是什么猫啊、狗啊、鹿啊、羊啊啥的。
唯独有一只小兽长相很特别。
鹿身,双角,牛尾。眼睛大大的,声音小小的。
况且身上毛皮很脏,后肢肌肉撕烂。
说句实话,有点丑。
周围的小兽仿佛是看到神明一般
“这个是?”
司年的眼神闪了闪,“买下。”其他的他什么也没说。
喜好读书的司年首先联想到了《尔雅》中的描述:“麕身,一角,牛尾。”
那是传说中神兽的鹿身麒麟。
但这个小玩意儿跟描述中的麒麟又不像。
然而百兽畏惧的情况告诉司年,这个东西的来头不会简单。
司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小东西买下来是没有错的。
就算买错了,也就相当于买个宠物给辰霜消遣了
“老板,这个小兽多少钱?”司年问道。
“三两黄金。”老板剔剔大牙
“去去,怎么可能值三两黄金,我顶多给你八百两银子。”
“这个可是奇珍异兽,你见过这样的吗?独一无二的。爱买不买。”
“得了吧老板,我看你这小兽皮毛脏兮兮的,后腿又是一瘸一拐的。就这你还要我三两黄金?”
“那可不,这玩意儿可是稀罕物。这样二两黄金卖你,算我交你个朋友。”
“咱还不稀罕来着,走了,丫头。”司年对着辰霜使眼色。
“可是我喜欢啊。”可是辰霜好像没有懂司年的眼色,呆呆地说。
司年突然想捂脸。丫头,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拆台。我是在跟别人砍价啊。
“这样吧,我家丫头喜欢这个,这一两黄金我就要了。”他叹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
“一两黄金你当大白菜啊。”
“走吧,丫头,黑心商家不愿意卖我们。”
“别别别啊,小哥,还能降,还能降”
等辰霜抱着小兽离开后,城防司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我们认为你扰乱市场价格,就是要治你,怎么样?”平准署令气急败坏地出现在商贩面前。“把他给我拉走。”
平准署是市场物价调节的部门。设于北齐,设令承两级。
却说我们的平准署令大人在东市附近的衙门里悠然自得地摸鱼。一杯茶,一支笔,一个茯茶喝一天。正想着下班去听个曲儿美滋滋,小婧就带人闯了进来。他原本想发怒,但看到来着鱼尾服,绣春刀。
“哟,这不是各位秀春卫大人吗?请,请……”他满脸堆笑地上前迎接。
敢对女帝陛下和陛下夫不敬。活腻歪了吧你。
萧儿和郁天荷相视一笑,两个CP头子隐入阴影之中。
却说这尤用自下山后一直找司年。他在京城找了司年半天,没找到人。
尤用叹口气,找了个茶水铺子坐下。摆开两文钱,要了一碗茶水。抬头,正巧看到面色羞红的女帝和司年手牵手在街上闲逛。
“三哥!”尤用兴奋大喊。
司年假装没听到,掉头就走。
“陛下,我们换个茶水铺子吧。”司年对辰霜说。
“三哥!”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叫你。”女帝有些好奇地盯着司年。
“您听错了。”司年面无表情。
“可是……”
“您肯定听错了。”司年再次面无表情
“那个人……”
“您绝对绝对听错了。”司年继续面无表情。
“可是,他向你走过来了欸。”辰霜指了指走过来的尤用。
“哎哟,不错哦,三哥,给咱们带来这么漂亮的嫂子回来?”尤用打趣。见他这皮皮的样子,司年挺不想理他。
“司年,他是谁?”辰霜红着脸问,她也没有对嫂子这个身份产生反应。他毕竟都是自己的人了,四舍五入也算个嫂子吧。
“他啊,他是我家三姑奶奶家的爷爷家的儿子的爸爸的侄子的四姨太的三大舅的远房表哥的堂弟。”
司年随口扯了一句,这可把辰霜的脑子绕晕了。
“三姑奶奶家的……爷爷家的儿子……的……”辰霜的脑子在高速运转着,但就是算不出来。
“您慢慢算,我跟我家三姑奶奶家的爷爷家的儿子的爸爸的侄子的四姨太的三大舅的远房表哥的堂弟唠一会家里的事情。”看着被绕晕的辰霜,司年赶忙把尤用拉到一边。
“你小子可知道她是谁啊?上来就敢戏弄。”拉到旁边一个偏僻的巷口,司年有点生气他看不懂气氛。
“谁啊?”
“日常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脑子就不灵光了?我没理你那可不就是你不适合过来吗。”
“三哥,那你倒是说她是谁啊。”尤用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这可是我们大洛帝国的小姑奶奶,万人之上没人敢指使她的那种。咱们把她惹生气了,要咔嚓脑袋的。”司年没好气地说,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天家?”尤用小心翼翼地问。
“昂。”
“三哥可以啊,把妹把到皇帝身上了。”尤用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现在被皇帝软禁着回不去。这小皇帝闹着脾气呢,不给她哄好咱们全部都得嘎。”
“嘎?我咋看是小两口子在谈恋爱呢?”
“我说了你咋不信呢?”
“对对对,我信我信我信,你说的我啥都信。”
“别搞乱,皇帝是什么人,我敢妄想?”
“说不定呢,你写的小说不也有女丞相的贴身高手侍卫吗?”
“那都是人yy出来的产物,你信?”
“你不是说小说是现实的最佳反应吗?”
“的确是现实,不过那是人yy出来的现实。”
“哎哎,咱先不说这个,兄弟们很担心你,特意嘱咐我找到你,你要是真的被皇帝软禁了,我们几个想法子也要给你救出来。但你连个信都不给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我前天才从天牢里面出来,哪来的功夫给你写信。”
“天牢的伙食咋样?”
“还可以,要不你也进去试试?”司年翻白眼。
“不了不了,无福消受无福消受,哪像三哥,女帝身边的小红人泡着在天牢里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去你丫的,回去跟兄弟们报个信,就说我很好。我最近找个机会就溜掉。那姑奶奶现在天天拿扫平黑风寨来威胁我,我可不能说当面得罪她。”司年直接给了他一鞭腿。
“那你还是待在这里吧,我怕你回来后黑风寨要遭到灭顶之灾。”尤用揉揉被踢的小腿,白了他一眼。
“人家陛下日理万机,哪会在乎我这个小喽啰。也就图这几天新鲜劲,我跑了也就跑了,陛下不会花精力找我的。过几天我就回去了,让大家别担心。”
却说辰霜还在那里掰着手指头算着“三姑奶奶家的爷爷家的儿子的爸爸的侄子的四姨太的三大舅的远房表哥的堂弟”到底是司年的谁的时候,脑袋上被折扇轻轻来了一记。
“哟,老姐,好久不见。这次咋看到你跟个男的在打情骂俏呢?是我未来的姐夫还是你的小情郎?”七王爷手贱,拿着折扇敲打着辰霜的脑袋。
果然,弟弟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生物。
“别吵,我在算‘三姑奶奶家的爷爷家的儿子的爸爸的侄子的四姨太的三大舅的远房表哥的堂弟’是谁。”出乎七王爷的意料的是,看到自己的七弟,身为姐姐的辰霜表示嫌弃,不想理他,竟然第一次没揍他。
“三姑奶奶家的爷爷什么什么的是啥玩意儿啊?我咋感觉我听不懂人话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神经兮兮的老姐,辰七王爷表示很不适应。
以前一见到老姐,老姐总是像匹优雅的野马,高傲到没人能驯服。
那么神经兮兮的老姐还是第一次见。
等等,辰霜突然感觉不对劲。司年这个狗东西是不是又忽悠她了。
什么“三姑奶奶家的爷爷家的儿子的爸爸的侄子的四姨太的三大舅的远房表哥的堂弟”。和司年说话的这个男的,说不定就是黑风寨的头头。即使不是,级别也不会低。
“司年,你是真的狗!”小女帝快步走过去,仰头,用着可爱美丽的脸蛋怒气冲冲地看着司年。
“啊,草民原以为陛下如此聪慧,一眼就能看出来草民是在瞎扯的呢。”司年揶揄。
辰霜黑着脸。
好狗啊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