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就是人类
七海王国的公主们齐齐争着一个人类王子，这件事瞒不了任何人，尤其是瞒不了海洋王国的国王。
七海王国的国王特莱顿得知消息赶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他可爱的女儿们已经为了那个人类王子打起来，这种小时候对于玩具的争夺，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只是觉得女儿们天真可爱，然而一旦沦落到对于男人的争夺，心中只有着一种莫名的愤怒。
英格丽德、格瑞塔、卡萝这些女儿们围绕着一个男人争宠的模样，让他十分不甘心，当察觉到最小，最疼爱的女儿爱丽儿也在这里的时候，无名之火已经快要在海底燃烧了。
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只是看着那个人类少年，大女儿英格丽德开始做出介绍，“爸爸，这是一个人类王国，丹麦国家的王子，他的名字是福丁布拉斯！”
因为是在丹麦海域将王子带到了海王的宫殿，所以英格丽德误以为卡文英是丹麦的王子。
卡文英也没有纠正她的说法，因为英格丽德和自己父亲说话的词汇，他是有些听不懂的。
特莱顿国王看着面前这个人类王子，他身材高大，容貌俊美，一头黑发，头上戴着头冠，呈现出黄金的色泽，腰间还带着一把散发出深邃幽光的剑，而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羽衣，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人类男性都穿女装吗？”特莱顿国王问道。
“并非如此！”卡文英答道。
两人一问一答，公主们都分别退至两侧，心情都有些紧张，不知道父亲的态度究竟如何，也不明白父亲要如何处置面前的人类王子。
毋庸置疑，父亲对于女儿的婚姻拥有最大的支配权，可以最大程度的干涉儿女的自由，尤其是这名父亲还是一位国王，那么他的权力就更大了。
“你到了我的宫殿，竟然没死？”特莱顿国王质问。
“是的，我没死！”
卡文英回答，他的身体还活着，也许瞒得过年青的公主，可是绝对瞒不过经验老到的国王。
美人鱼公主们齐齐捂着自己的嘴，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卡文英王子到了海王的宫殿竟然还没有死。
“生存是有限的，死亡是无限的，死亡是绝对的公平，更是对生命苦难的补偿。
我想这是世界对于人类在现实世界中所遭受的苦难，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只要死亡，你的灵魂就可以升入永恒了。
年青人，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特莱顿国王冷漠地说道，似乎只是陈述着这样一个事实，可是这样的事实却让在场的美人鱼们都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卡文英真实地感受到了老国王的敌意，他现在的情况格外特殊，海王的宫殿其实相当于另类的冥界，然而除了海洋王国的人以外，他竟然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抵达了这里。
那么海王宫殿的存在意义，就会遭受到质疑，特莱顿国王想要卡文英死，这是理所当然的，然而这份理所当然究竟是出于国王的公心还是父亲的私心，则很难分清楚。
在《海的女儿》中，小美人鱼公主爱丽儿为了追逐自己的爱情，以自己的声音换取了魔药，让自己的鱼尾变成了双腿。
姐姐们为了避免她变成气泡的命运，纷纷献出了自己的长发，从女巫那里换来匕首。
作为父亲的特莱顿国王又做了什么？他是不知道，还是没有做，卡文英无从猜测，不过想来，以他的经验和智慧，或许并不认为自己和他女儿的婚姻能够获得圆满的结果。
“一切罪孽本身就蕴含着宽恕，所有小孩本身就蕴含着老人。新生儿蕴含着死亡，所有濒死者都蕴含着永生。
生死是对立统一的关系，既然死亡的意义是得到肯定的永恒，那么生的意义，也是得到肯定。”
卡文英尽管身处海王的领域，可是他的回答却是那样不卑不亢，表明了自己绝对不愿意死的态度。
真是有些棘手的少年。
特莱顿国王心想，若是没有他的女儿们，他压根就不用和面前的少年争论，作为国王他只需要出重拳就可以，一切都是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无论多么有道理，他都可以不听。
可是现在不行，女儿们的看法不能忽视，堵不如疏，只有让对方心服口服才行。
“既然你不愿意去死，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活着前往我的宫殿！”
特莱顿国王以一种好奇的语气问，实际上这又是一个语言陷阱。
在神话中，以活人的身份去闯入冥府，若是侥幸逃脱那还好，若是被抓住了，就必然意味着死定了。
生者前往死者的领域，这不就是渴望死亡吗？
“是因为你女儿的邀请！”
卡文英对于海王的语言陷阱并不上当。
这可不是他主动想要前往冥界，前往海王的宫殿，是因为你女儿们的邀请，都已经卷起了风暴，他不得不来，所以这不是他的问题。
“她们有什么资格替我邀请！”
特莱顿国王用严厉的目光扫视自己的女儿们，眼神中一片冷漠，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弄死这个人类小子。
“尊敬的陛下，我不知道海洋王国的规矩如何，可是在我们人类王国，规矩却是这样的。
一个家庭的丈夫固然是妻子、儿女的无上权威，一家之主，可是并不代表妻子作为主母就没有相应的权力。
父亲有管教子女的权力，母亲亦然。
当丈夫邀请客人来家里，妻子准备餐食，所有人都视为理所当然，可是当妻子邀请客人，丈夫也不会有所疑虑。
因为这是家中女主人的权利，甚至不需丈夫的同意。”
卡文英用着平静却坚定的声音说道，他将目光望向在场美人鱼公主们随后又说，“您的女儿，是你的继承者，是你妻子去世后的女主人，那么我接受她们的邀请是很合理的。”
特莱顿国王被这番话塞得说不出口，他想要质疑自己女儿邀请客人的权力，甚至想要否定这个权力，然而英格丽德却在这个时候补刀，“爸爸，是这样，福丁布拉斯王子是我们邀请的人类客人，象征着人类和地上世界的友谊，皇太后老祖母她也是同意的。”
特莱顿国王愣住了，英格丽德竟然还把自己的母亲给搬出来了，他扫视这些不孝的女儿，她们竟然完全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们这群女儿的幸福。
难道任由人类将她们拐走，这就是幸福，谁不知道地上的人类是要吃鱼的。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这赔钱货，恨不得把自己送出去吗？”
特莱顿国王扫视了拆台的女儿英格丽德在心里骂道，他表面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实际上内心里仍然心绪起伏，就像是一团乌云正在平静的大海上空漂浮。
“很好。英格丽德她们是我的女儿，她们的出生也有着属于我的荣光。
既然是我女儿们的邀请，这自然可以看做是我意志的延伸。
既然你是她们邀请的客人，那么也就是我的客人！”
特莱顿国王不再追究细枝末节，以一种大方的姿态邀请着卡文英参加王宫的宴会，以客人的方式在海王的王宫游玩，只是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命令的成分，卡文英自然无法拒绝。
当特莱顿国王将要召开宴会，邀请各地的贵族，同时这个邀请贵族的宴会中有一个来自地上世界的人类王子，这无疑是震动了整个海洋世界。
海洋世界的贵族们并非没有见识过地上的生物，见到过人类的更是大有人在，像公主们15岁成年以后浮出海面去看人类世界的举动更是毫不稀奇，真正让人们感到惊奇的是他们竟然能够在海王的宫殿处看到活生生的人类。
这可真是离了大谱。
在震惊和好奇中，对于海王举行的这场宴会就更加值得期待了。
国王的宫殿美轮美奂，墙是用珊瑚砌成的，窗户是用最亮的琥珀做成的，屋顶上铺着黑色的蚌壳，随着水的流动开合，里面的珍珠散发着明亮的光。
特莱顿国王坐在王座之上，操持家务准备宴会的工作向来是交给家中的女主人，他的母亲，皇太后准备的。
风度翩翩的人类王子无论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看样子是那样谦逊，俊美的容貌更是引得无数贵族女性们充满好感。
爱情往往是说不清楚的，在童话故事中更是如此，爱丽儿仅仅见到了昏迷的王子就爱上了对方，齐格飞更是只从小鸟那里听过克琳希德的美貌就心生爱慕，足以说明，一见钟情（见色起意）的强大魔力。
王子和公主的婚姻更是充斥着门当户对的规则，虽然在故事中不乏灰姑娘嫁给白马王子，穷小子迎娶了公主的故事，但是故事的本质依然是以女性为主，维持女性阶级的不下坠。
“人类的王子，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莫名的光彩！”
特莱顿国王再度开始了言语的交锋，他隐约感觉到了是对方有什么样的力量，抵御海王宫殿力量的侵蚀，让他保留了人类的生机，可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
是女武神的天鹅羽衣，作为奥丁的侍女，指引战死者前往英灵殿的女武神，其上级之一是诺伦三女神中司掌未来的诗寇蒂女神。
人类的未来是死亡的命运，因此女武神的天鹅羽衣必然拥有着死亡的气息，自然可以蒙混过关。
卡文英知道真正的原因，可是他不能说，他知道这位国王陛下，正巴不得弄死自己。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天鹅羽衣，只要想办法让自己脱掉，卡文英就死定了。
“我想这正是荣耀吧！”卡文英揣着明白装糊涂，用一种激昂的语气说道。
“荣耀！”特莱顿国王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似乎不能理解。
“是的，人是神的后裔，可是也有着人的局限，因为人和神有本质的不同。
人类生活在凡俗的泥潭，受诺伦女神的摆布，人生渺小。
然而真是因为人生渺小，更需努力和有所作为，以求获得荣耀。
希腊的特洛伊战争中，希腊联军统帅色萨利国王阿伽门农威风凛凛，指挥无数的英雄国王，他们许多是神的儿子，孙子。
一旦战死仍不得不居于冥界，阿伽门农只能成为普通的亡灵。
唯有阿喀琉斯因为荣耀满身，所以竟成为冥界之王。
我虽不才，但也建立过不少功勋，获得些许荣耀，以至于抵达海王的宫殿，也能光芒万丈。”
卡文英郑重其事地说道，特莱顿国王脸色诧异，在场的贵族们对于这个小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愤怒。
海洋之国，王室的后裔，据说来自于亚特兰蒂斯，来自于宙斯的兄弟海王波塞冬。
阿喀琉斯自比真正的冥界之王，卡文英自比阿喀琉斯，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确实表现出了这样一个意思，这岂不是说他比海王特莱顿国王还要尊贵。
公主喜欢他，只是公主年轻气盛，几位公主成年还没有许久，压根就没有见到过多少海洋王国优秀的贵族少年，见识到多少好男人，自然目光短浅，这才被这个人类趁虚而入，现在竟然还在王宫里大言不惭，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就凭你，一个人类，区区的人类！”特莱顿国王捂着自己的小腹笑着，乐不可支，满是讥讽和嘲笑。
“大海无垠，宇宙辽阔，区区人类又算得了什么东西！”一位贵族嘲笑道。
“你问我人类算什么东西。
我这就告诉你，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
多么高贵的理性！
多么伟大的力量！
多么优美的仪表！
多么文雅的举动！
在行为上多么像一个天使！
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
宇宙的精华！
万物的灵长！”
卡文英开始了属于自己的长篇吟诵，这番话是他曾经上学时必备的内容，他以某种高傲的语气环顾四方说道，“你们自诩海洋贵族不敢向往陆地的世界，而我们区区人类不仅敢向往天空更向着大海。
天地四方，宇宙洪荒，何其辽阔，何其壮观，又何其美妙。
你们不敢涉足之地，我敢。
一句话，你们的世界，我们敢进入，你们不敢进入的世界，我们同样敢涉足。
永攀高峰，进入无人涉足之地，可谓冒险，可谓功勋，就将世界一点一点纳入人类之手。
这就是我们人类！
这说得够清楚，够明白了吗？”
卡文英用着那慷慨激昂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冒险，那是永无止尽的冒险，不断地探索整个世界，并且将整个世界都纳入自己的支配。
自己是人类，这就是人类。
你们想要知道的人类。
豪气冲天，在场的贵族们面面相觑，你们去过地上的世界吗？
我去过，你们的海底世界，我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