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妾身走错了

县衙后堂。

至真子端坐在正位，马玉儿陪侍在旁，县令白世安战战兢兢。

“不知师叔祖法架亲临，弟子未曾出迎，还望恕罪。”

在见到至真子的第一时间，白世安就果断遣走众下属。

至真子是谁？

飞云山执事长老，金丹境界的修士，掌门的师弟。这样的人物，竟然专程来到这里，一个炼气修士都能当神仙的小县城。

白世安坚信，一定有大事。

“入世这些年没有懈怠，境界似乎有些松动了。”至真子打量白世安，一脸温暖的笑意，“临近突破到时候，若是朝廷没有安排，你可传讯回来，贫道为你护法。”

“呃，多谢师叔祖……”白世安没有激动，反而非常紧张，

心说我算个什么东西，哪有资格让您老人家护法？到底出什么事了，为嘛对我这么好？

马玉儿则心情激动。

这可是县令大人，朝廷的炼气士，普通人根本见不到真容。

现在不光见到了本尊，还跟这低声下气的，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

“师叔祖。”白世安已然心有觉悟。

“您屈尊前来，必有要紧事。还请师叔祖明言，弟子定当竭尽所能。哪怕舍去这身皮囊，也绝无半点犹疑！”

“这是什么话？”至真子没好气，“贫道的法钱有感，来接一位有缘人。知你在此历练，顺路来看看。妄为修道之人，竟然这般浅薄。做了多年的官，沾染了俗气。”

“师叔祖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白世安十分惭愧。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有件小事。”至真子很随意地说道，“替贫道找个人。”

“……”白世安气结。

嘚嘚说半天，还是有事啊。

“您找谁？”

“李雍。”

…………

第二日。

李家老屋。

“这可咋住啊。”

看着眼前的破房子，李雍一个劲咧嘴。

昨日因天黑已经宵禁，再加上宋康再三邀请，在宋家住了一晚，早上才回了老宅。

本来心情很不错。

因为城里灵气浓度相对较低，薄薄的一层没有城外那么呛。可等回到老宅，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在记忆里知道很破，但远没有亲眼看的视觉冲击强。

东侧是青砖砌成的高大院墙，一排排碧绿的瓦片铺开。望过去可见飞檐翘角，琉璃玉瓦，一观便知是大户的宅院。

西侧是一栋三层的楼阁，从喧哗声中可知是座酒楼。气势恢宏，风格华丽，朱红色的立柱与金黄瓦片相映，显得格外富丽堂皇。

李家的老屋，挤在狭长的巷子当中。想要走到这里，得从酒楼放泔水的甬道穿过来。

房屋墙壁斑驳不堪，犄角旮旯挂满蛛网。门窗全是坏的，关不上也打不开。梁下挂着几根干玉米，应该还没有变质。因为通风很好，屋顶都是破洞。

家具陈设挺全乎，基本该有的全有。只是多少有点岁月痕迹，不是少条腿就是带个豁。盖着厚厚的浮尘，跟出土文物差不多。

“光想着皇室的待遇，忽略了当前的处境。在实现远大目标之前，得先着手解决生计问题啊。”

老屋外面有口水井，李雍准备打水清扫。

水井看着很干净，辘轳把上带着包浆。这里是临街酒楼的后面，应该是酒楼的人常来取水。

“灵气怎么这个颜色？”李雍往井里面瞟了眼，感觉有点怪。

水井周围没有异状，井口往下一段距离也都正常。可是井底深处不一样，明显带着阴冷的绿意。在井口或许感知不到，但李雍的眼睛可以看到。

不过等打水上来，倒没什么奇怪。除了摸起来有点凉，和普通的水并无区别。

“可能是井下比较阴冷吧。”

李雍不懂修行的事，水没问题就没多想。

等他拎水桶回去，井下飘出一个白影。

“晚上衙门的人突然过来，害得我还以为被查到痕迹。原来是有人回来住，衙门的人或许是找他……”

白影抬头望了望东方。

此刻清晨时分，天边隐现些许朝霞。

“这里闹中取静，久无人居住，是上好的藏身处，就此放弃太过可惜。而且太阳快出来了，一时也寻不到更好的去处……小子，算你倒霉……”

白影飘出井口，向李家老屋走去。

每走一步，身体便清晰一分。三五步后，变成了一位美妇人。

李雍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现在他遇到另一个麻烦。

【能量正在恢复……2倍加速……剩余时间0……】

【能量已恢复。】

【能量：10/10——末法之力，上限数值=“湮灭范围”】

“满蓝了啊……”

经过一夜的休整，消耗的1点末法之力已恢复。那种想要释放的欲望，再次不受控地冒了出来。

虽然暂时能够克制，但不能忍耐太久。

从上次使用过湮灭后便已知晓，末法之力并不是单纯的能量。它有自我使命，带着强烈的欲念。压抑时间越长，越是难以控制。

一旦像上次一样，到最后关头释放，就会牵动外围的灵气异动。县城里的修行者一旦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得尽快找个地方解决。可县城里到处都是人，上哪找僻静无人的地方去？”

李雍心中一阵着急，不由得东张西望。

望了两眼，忽有所悟。

“等等，要说僻静地方，这里好像……”

房子破成这个德行，连耗子都不愿意光顾。虽然乍看在繁华街区，但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有人来了。

或许并不是人。

美妇走到老屋门口，冷冷打量李雍的背影。

“就给你个正常的死法吧，免得惊动衙门那些蠢货。没死在我的孩子手里，你也算是幸运了。”

美妇抬手凌空虚抓，招来一块石头握住。

以她的手段，杀人只需念头。但为不留下法力痕迹，准备用凡人的方式。

“就这吧。”

李雍随便选个位置，毫不犹豫一掌拍下。

美妇人同时迈出右脚。

【湮灭】

【能量-10】

【建模开始】

嗡——

一如上次，末法之力涌出。

在屋地留下一个掌印，以其为中心撑开结界。

【检测……发现两种污染物……】

【分析成分……灵气（少量）……灵体（残缺的）……】

【质量报告……中度污染……指数222……】

【准备湮灭………范围10……2倍加速……预计时间22小时……】

“这个人……”

美妇强行止住身体，心中涌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方寸之间，另成世界。

她的右脚侵入结界。

她的右脚消失了。

李雍也吓一跳。

“哪来的灵体？这屋里有鬼？”

灵气比林子里少，污染指数却更高，原因是多出一种污染物。

但不管什么污染物，在系统面前都一个结果。

少量灵气和一股幽绿环绕，全部被提炼成液态，缓缓引入掌印湮灭。

“善哉善哉，如果真有好朋友在，这可不能怪我。”

象征性的合掌超度了一下，李雍的心情很快又好了起来。

“这次主动释放，能量没有失控。结界外的灵气几无影响，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李雍回过头，不由一愣。

身后站个美妇人，正惊恐地看着他。

“不会这么倒霉吧，又被抓个正着？”李雍回过神后暗暗叫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有事么？”

“没……”妇人一哆嗦，“妾身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