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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潇湘阁

大梁,龙城天街。

林冬出现在潇湘阁门前。

“林公子,好些时日没见您来啦~”

几位姑娘笑盈盈地贴了上来,个个半露香肩、脂厚粉浓,挥动着手里的丝巾。

林冬点点头,穿过这些姑娘,径直走到大厅。

大厅宽敞明亮,莺莺燕燕。

环首望去,伶人身姿妙曼,文人酒色正浓。

林冬却无心顾及眼前景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哎哟~林公子,稀客啊~”这一声甜到腻人。

林冬皱了皱眉,知道是阁里的刘妈妈来了。

刘妈妈察言观色的技艺纯熟,见林冬模样不对,笑着直奔主题道:“公子随我上楼,我先给您安排酒菜。今儿个要哪位姑娘作陪啊?”

“师师。”林冬道。

刘妈妈脸色稍变,转瞬又笑道:“师师姑娘今儿个不便……要不换一个吧。今日新来好几个姑娘,那娇滴滴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呐~”

“我就要师师。”林冬掏出了一张银票。

刘妈妈一见银票上的朱砂,眼光大亮,一把抓住塞进了袖口里。

“林公子啊,不是我要难为你,实在是师师姑娘近日不便呐。咱们新来的夜雨姑娘也很不错呢,还是个雏儿。林公子潇湘会夜雨,今夜便做上一回新郎……”

“我就要师师。”

林冬停步,倚着栏杆,直接掏出一沓银票。

手指拨弄处,哗哗作响。

这都是金钱的声音,比起常日里翻书的动静,可要悦耳动听了不知几倍。

老鸨睁大了眼睛,刚要伸手又缩了回来。

一向见钱眼开的主儿,这回却不敢拿了。

“不瞒林公子,师师……师师她月事来了。”老鸨讪讪一笑,不敢直视面前的少年公子。

“那也要。”

他一把将银票撒到身后大厅,看了一眼楼下的欢呼雀跃,转身进了专属包房。

扫了一眼房间的陈设,没发现什么异常,林冬这才倒了一杯茶。

嗯,茶不错,上好的毛尖。

下人陆陆续续地将酒菜上齐。又等一杯香茶下肚,门外乃有脚步声驻留。

咚、咚、咚

“谁?”林冬道。

“公子,是我。”屋外轻声细语,音色柔美。

“进来吧。”

一位白衣女子推门而入,又回身将门合上,才摇着曼步来到林冬跟前。

“林公子,很有些日子没来看奴家了呢。”师师姑娘欠身、微微行了一礼,坐到了林冬身旁。

见到老熟人,林冬这才放松了不少。

“哎,别提了,倒霉透了。”

“那就别想了,公子放下心神,让奴家为你揉揉肩颈。”师师姑娘说着便站起了身子。

林冬看了一眼师师,见她柔美的脸庞上血色不显,这才想起刘妈妈的话,随即摆了摆手道:“罢了,听说你身子不太舒服。”

“比起奴家,还是公子的身子更加重要。”师师抿嘴一笑,眼眶有些湿润。

她依旧起身走到林冬身后,伸出了如葱的玉手。

感受着温软细腻的柔荑在肩颈游走,时而揉按,时而细捏,实在是舒服的紧,林冬不觉合上了眼。

这该死的封建主义。

但捏都捏了,那就受几分钟封建社会的苦吧。

就几分钟。

“力度可以吗?公子。”

“嗯……”

突然,外面大厅传来一阵喧闹。

林冬隐约觉得不对,睁开了眼睛:“师师,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是,公子。”

师师出门不消片刻,便赶紧回屋,又忙将房门反锁,神情慌张:“不好了公子,有官差来抓你了!”

林冬一听,立刻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细缝。

房门那侧外面是大厅,而窗户这边是潇湘阁的内院。

此刻内院已站满了官兵,想要跳窗逃走却是行不通了。

又扫了一眼房间。

这闺房虽然布局讲究,但是陈设简单,一座床,一抚琴,还有便是角落有一个木桶,被屏风隔住。

根本无处躲藏。

木桶?

林冬眼前一亮,就朝着木桶走去。

师师立刻明白了林冬的想法,忙在后方说道:“公子,奴家身子不适,已有两日不曾沐浴,那桶里却是干的。”

走到跟前,木桶果然空空如也。

淦!

林冬猛拍了一下桶沿。

这下真成瓮中捉鳖了。

踏踏踏踏踏,

门外适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哎哟,差爷~楼上的都是达官显贵,可得罪不起啊。”正是刘妈妈焦急的声音。

“哼!皇上赐我金牌,下令彻查此事,谁敢阻拦?”

林冬在屋内听得清楚,脸色白了七分。

这么快就传到皇帝耳中了。

屋内,林冬来回踱步,大脑急速运转。

屋外,官兵一间间搜查,雷厉风行。

忽然,林冬停下脚步。

这是什么气味?腥腥咸咸的。

他看了师师一眼,若有所思……

哐当!

雕花木门被踹开,闯进一行人。

床上卧着的女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行礼。

“官爷,发生了什么事?”女子跪在地上,惊慌问道。

“师师姑娘是吧?听说你与林冬关系甚是密切,可有见到林冬?”为首廷尉神情倨傲,言辞威严。

“回大人,林公子已有月余不曾来找奴家了。”

“哼。”廷尉冷哼一声,环视闺房一周。

这屋子一眼便能看尽,确实不像藏了人的样子。

不过当他视线扫到角落木桶时,却是轻轻一笑,转而对着身边官差说道:“老张,你去看一下角落的木桶。”

“不可……”师师脸上一惊,欲要起身阻止。

“大胆!”廷尉震怒。

这一声,声音洪亮,威势极足,师师当即如受惊的小鹿,一下瘫倒在地。

但她还是直起身子,鼓起勇气说道:“大人,奴家……奴家这几日来了月事,那是奴家的亵裤和……和……,此等污秽之物,恐给几位大人带来不祥和灾厄……呜呜呜……”

说到最后,她竟小声抽泣了起来。

章庭听罢,下意识后退一步,皱紧了眉头。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月事被视作不祥和污秽,男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碰了,要么倒霉,要么遭灾。是以官兵们也全都后撤了一步。

老张老脸一垮,顿时停下脚步,回头幽怨地瞅着廷尉,脸色比煮熟的猪肝还难看。

廷尉见老张踟蹰不前,更是心中不悦,破口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老张这才不情不愿地继续朝木桶走去。

刚一靠近,一股淡淡血腥味钻入鼻中。

木桶上搭着不少女子的衣物,血迹颇为明显,却看不清衣服下面是什么。

老张眉头紧锁屏住呼吸,拿起佩刀,颤巍巍地拨弄了两下,随后便赶紧返身跑到廷尉跟前,唯恐沾上半点晦气。

“启禀大人,木桶里确实只有一些衣物,并无其他。”

廷尉凝视了老张几秒,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师师,这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