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鲸落万物生
孙钜疑惑的看向国姓爷。
国姓爷也笑了：“嘿，之前不过是唬你的罢了，不过是几杆枪，我忠孝伯岂会在意。”
一时间，孙钜大改对这位国姓爷的看法。
还有那位千总，此人也是性情中人，其治下的兵虽看似乌合之众，没有纪律，但也是亲如一家，与子同袍的典范。
“国姓爷说唬我的是哪件事？莫不是那里已经没有枪了？”
朱成功连忙回答：“当然不是。”
这一句回绝，将朱律健就要应下来的话直接噎了回去——他是真不想孙家的人再去打捞了，被抓到可不是玩笑。
死了那么多好用的奴才，丢了那么多的军火、粮食，清军得疯。
只听朱成功道：“我说的唬你，是说功劳，多一条枪少一条枪你的功劳都不会变，这枪我用还是你用不都是为了打退清军吗，谁用不一样，而且要不是遇到你，单靠我们一艘船，这么多的大炮也运不出。”
原来是这事。
孙钜松了口气：“我爹要知道我错过这么大的机会会打死我的，那些枪炮能打捞出来就必须打捞出来，要不如何抗清，国姓爷，你交给我个准话，那里的枪炮还有多少。”
朱成功回道：“沉了百船，打捞出来的应该只是半数多一点，剩下的最少武装十条战船。”
此言一出，孙钜瞪大了眼睛，“那如何能不捞啊！”
完。
咋整。
不过，其实要捞也是能捞的。
清军根本不知道船沉在哪，那些碎木冲的到处都是，延绵数百里。
“既然你坚持，那就捞吧，但不能超过七天，七天能捞多少就捞多少，然后离那片水域远远地。”
朱律健开口。
孙钜抱拳应下：“全依先生计，那孙某就下船了。”
朱律健颔首。
朱成功忙问道：“孙兄下船后如何说，那县令问你船为何没留下你如何答？”
孙钜答道：“就说船上运送的都是粮食，不适合运送尸体。”
“也可，孙兄此去，好生珍重。”
“珍重。”
孙钜登岸，只下一人，船继续行驶。
看着那头也不回的身影，朱律健对自己要完成的目标更加坚定。
“不让几个弟兄跟着吗？”一名火箭军的士兵问。
朱律健回道：“你们刚经历了杀伐，眼里的杀气是藏不住的，下去只会给他平添祸事。”
火箭军歪头。
不是，他们的意思是去监视那个小子啊。
陛下怎么只担心那小子的安危？
该说不说，他们的陛下还是太善良了，心也忒大了。
眼角的余光瞄向泡的发白的尸体，刚缓过来的肠胃再次翻涌了。
陛下善良？
嗯……对自己人还是很善良的。
江边有孩童“哇哇”的哭声，那是被尸体吓的。
但也有胆子大的见到尸体不躲反迎了上去，在尸体上一顿的翻找。
“哗啦啦——”那是碎银子撞击的声音。
男孩越加卖力翻找了起来。
朱律健见此忍不住大喝道：“摸尸的那个小子！”
男孩吓了一大跳，四处寻找，看到船上的人。
跑？
一包银子也不少了……
犹豫之际，只听那人吼道：“撕一块布掩住口鼻！别吸尸体上散出来的臭气！摸尸体的手别摸嘴！也别碰吃的东西！洗干净了才行！”
男孩一呆，回道：“知道了！”
回了一嘴，继续摸起了尸体。
也不蒙住口鼻，但明显是闭气了，好一会儿，回头吸一大口，继续翻找。
朱律健又吼道：“有其他人摸尸，你也将同样的话告诉他们！”
男孩手上动作不停，又回了句知道了。
等摸了好大一堆，才抱着东西往家跑，想来再出来的时候，男孩应该能做好防护。
船上，朱律健忍不住感慨：“一鲸落，万物生啊。”
众人齐齐问号脸。
陛下这比喻，也太顶饿了吧？
MD他们三天都不想吃饭了。
上船继续沿河道下行，一路上浮木到处都是，沿河的居民见到好的就下河将其打捞回来。
其中有一根粗壮的桅杆特别的显眼，有人就将其立在岸边。
做桅杆的木头都是最上好的，这一根木头也是价值千金。
“浪费啊……”国姓爷忍不住感慨。
不知道是说岸边的老汉将桅杆当柴劈浪费，还是某人一条船都没掳获浪费。
某人，斜撇了眼有些飘了的郑家公子。
他倒是想多虏获几艘船，但船上的人都太吓人了啊，竟然将船往岸上开，想冲到岸上与他们厮杀。
如果真让他们冲到岸上，他的150名亲兵肯定是要出现死伤的，这150人都是他一把火药，一块肉亲自喂大的，死一个他都得心疼死，也不敢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孙家的姑娘多大啊。”
人被请到了船主的船舱，朱律健光顾着和群友互动错过了见面的机会，因此没见到。
船上又都是男性，那姑娘进了船舱就再没出来。
“比孙钜大不了几岁，二十五六吧，不过三十。”
朱律健：？？？
没记错，那个徐石麒都68了吧？
一树梨花压海棠啊！
想到徐石麒老爷子身穿朝服自缢而死，朱律健连忙收起不敬的念头。
但……也是羡慕了。
时代不同，观点自然也就不同。
大家的祖先最早没有衣服的时候肯定都是光着屁股到处跑的，但不能因此说祖先不知廉耻。
思想是慢慢进步的。
都是合理的。
劝慰好自己，朱律健看了眼年轻有为的国姓爷。
“给送吃的了吗？”
“给谁？”
朱律健就看着他，还能有谁？
国姓爷反应过来后也是察觉到不妥：“还没！光把人送进去了，都还没来得及。”
“回你的船上，找些好吃的，给孤儿寡母送过去，你孙兄把姐姐托付给了你，你不得好好照料着。”
国姓爷连忙应是。
又觉得不妥：“我去？”
“你面善。”朱律健回。
国姓爷小声道：“不是，我现在是少主人啊。”
朱律健就看着他。
国姓爷连忙闭嘴，“去，这就去。”
命两船靠近，朱少侠也是好身手，直接从这艘船跳回了他自己的船，左右拎了好多东西，先抛过来，又跳了回来。
有水果、有肉。
火箭军的将士们看到肉就反胃，只拿了些果子填肚子。
只有朱律健神色如常，撕扯着羊腿，大快朵颐。
将士们看到好生的佩服。
要知道，船下面现在还飘着不少白胖白胖的那种东西。
而他们的陛下盯着那东西大口吃肉。
好似正要借着此景才能吃的如此酣畅淋漓。
国姓爷给孤儿寡母送了吃的，立即就回来了。
小声道：“千总官，咱们接下来去哪历练，要回营吗？”
“回一趟，然后去长沙，见一见一直上折子的何腾蛟。”
群友们说何腾蛟辞谢了隆武帝的封赏。
可这家伙上奏的奏书就从来没停过，表面上是保证李自成真的死了，实际上不就是给自己请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