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法制与暴力的唯一化身
一刀斩出，东峰太郎急促地大口呼吸，缓解身体里涌动的无力感。
被他紧握的斩魄刀慢慢低沉。
还是漆黑的无镡之刃的形状，刀身却远没有之前那么长，而是缩回了比普通斩魄刀还短的尺寸，只剩小臂长短。
轰轰轰轰。
世界在他眼前被一分为二。
房屋树木被削出平整的切面，树冠和屋顶沿着斜切面缓缓滑落，在地面上砸起大片烟尘。
随后，更大的轰鸣响起。
高耸的山坡也以相同的角度错开，失去支撑的坡顶破碎坍塌，淌成一条短暂的土石瀑布。
坡前某处的景色褶皱滑落，御木玄的身影显露出来。
御木玄身体僵立，眼睛里毫无光彩。
东峰太郎松口气笑了。
这副情形他见过无数次了，被皆诛斩过的对手都是这般结局。
接下来，这家伙的身体就会像泥塑的一样，从切口自上而下地张开，那切面是他见过最完美的人体剖面图，但那美丽的图画很快就会被喷涌的鲜血破坏。
所以，一定要抓住着转瞬即逝的机会，好好欣赏才行。
一秒。
两秒。
三秒。
……
七秒。
东峰太郎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豆大的汗珠从他脑门上渗出来。
“在等什么？”
一晃神的刹那，御木玄的身影闪现在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骇人的蛇形刀锋。
呲。
刀口从肩窝狠狠切入，斜穿过整片胸膛斩出，鲜血肆意喷溅。
东峰太郎满眼惊恐，条件反射地砍向御木玄，可这一刀就像是砍在了空气上，没有任何实感。
怎么可能！
这家伙明明躲都没躲，就站在原地啊！
呲。
御木玄刀尖一横再斩一刀，东峰太郎胸前便绽放开交叉状的血泉。
东峰太郎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伤口斜贯交错，处处都在喷血，他都不知道该捂哪里才好。
“你究竟……做了什么？”
御木玄没有回答，淡定地提起幽鬼，做出突刺的动作。
这是一记明目张胆且不紧不慢的突刺，既没力量又没速度，就像是摆烂做做样子一样。
东峰太郎双臂交叉护住心脏，想挡住刀尖，可那弯曲的刀尖丝毫不受阻碍，直接将他的双臂和心脏串在了一起。
哎？
不疼？
这刀貌似只是幻影，没有实质的体积和杀伤力。
可还不等他庆幸……
噗呲。
东峰太郎同时感受到手臂的剧痛和心脏的紧缩。
虚幻的刀锋变成实体，洞穿了他的心脏。
话音伴着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来，“不……不可能，你的斩魄刀能力应该是……催眠，这太……太不应该了。”
御木玄淡淡开口，“的确不应该，可它已经发生了。”
东峰太郎软绵绵地跪倒在地，生机从他身体里迅速流逝。
生命弥留之际，出现在他脸上的不是疼痛引发的痛苦，而是怅然若失的遗憾。
“荒唐，荒唐……我可是未尝一败的东峰战神……竟然就到此为止了吗？我还没……攀登上那峰顶。”
御木玄没有拔出对方心脏里的刀刃。
东峰太郎颤巍巍地抬起手，像是想抓住什么，“爬……我还要向上爬才行……得到更暴力的……暴力……”
被他撕碎埋进心底的念头再次生根，发芽，绽放，挤满心间。
他呢喃道：“次郎，我……选错了吗？泉……凛……我真的选错了吗？”
御木玄默默俯视着东峰太郎。
他有些意外。
这家伙心里竟然还有那三人的位置。
御木玄平静地讲道：“在他们眼里，你的确选错了，但东峰次郎并不恨你，他恨的是浪人以及没能拉住你的自己，至于泉和凛……
他们年纪太小，考虑不了那么深，就别指望他们也不恨你了。”
从御木玄的口中听到三人的名字，东峰太郎灰蒙蒙的眼睛重新亮起来，气息变得急促，状态似乎有所回升。
御木玄并不担心。
他知道，这只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
东峰太郎抱住他的手猛咳道：“你……你见过他们，求求你，帮我告诉他们……我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次郎的手臂，对不起凛的眼睛！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御木玄想了想道：“可以，你的刀是件不错的工具，所以换我做一次工具也无妨。”
东峰太郎这才松开御木玄的手，他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声音愈发无力，“次郎他……提及过我们的分歧吗？”
御木玄点点头。
东峰太郎继续问道：“那我们……谁对谁错？”
御木玄想了想，思索着道：“没置身于你们的处境，我没有资格评说，但如果是我，会像次郎一样毫不犹豫地选择死神，看都不会看浪人一眼。”
东峰太郎苦笑，“你也……选择法制吗？”
御木玄语意隐晦地道：“不，我同时选择了法制和暴力。”
东峰太郎不解。
御木玄目光落在幽鬼的刀身，“你以为，死神和浪人分别是法制和暴力的化身？
不是的。
法制和暴力在尸魂界的化身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死神，至于浪人……
什么都不是。”
他想到千年前死神和灭却师的血战，想到灵王被五大贵族分尸，又想到山本元柳斋领导的杀手组织，也就是如今万人敬仰的护廷十三队的前身。
再之后的千百年，流魂街高潜质的魂魄不断被吸收进瀞灵廷，剩下那些品质低劣不得志的，就成了在无法地带游荡的浪人。
这还没完。
瀞灵廷还会将死神继续筛选，服从命令的进入护廷十三队，控制不了的则打进无间地狱和蛆虫之巢，终生不见天日。
这就是尸魂界和瀞灵廷的历史。
他俯视着对方道：“在这个世界，法制和暴力并不对立。
法制本就是由最高暴力者一手创建的，而反过来，法制又成了他们压制底层的变种暴力，两者交织在一起，比你们兄弟还密不可分。
就拿这场大动乱来说，我不认为它会是浪人的手笔。
想在这样的尸魂界生存，死神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还想攀登顶峰，法制和暴力更是缺一不可。
对于流魂和浪人这样的底层，需要拿起法制的武器，而对于某些层级，则需要放下法制，拿起武器。
因为他们早已凌驾于法制之上。”
东峰太郎有进气没出气，“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的感觉没错，火山组……还远远不是顶峰，甚至，都不是流魂街的顶峰……”
甚至不是流魂街的顶峰？
御木玄盯了眼东峰太郎，“这倒出乎我的意料，火山组不已经是最大的浪人组织了吗？”
东峰太郎的眼神瞳孔已经完全弥散了，夜色中只剩最后一声微弱的低喃，“芥麻草……芥麻草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