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复活
这算是活了？
祭祀树林内，李胡安疑惑不解。
颈间的项链温热，释放暖流滋养灵魂。
李胡安的灵魂正在这个名为休伊特的人体内扎根。
对此，他生出强烈的不真实感。
追求许久的东西，就这么实现了？
安稳的生活近在咫尺。
凭借李胡安屡次死亡积累的战斗、医疗等经验，搏一个远大前程貌似也不难。
但他却并不开心，反而烦躁、患得患失。
李胡安知道，这是他的掌控欲在作怪。
不是自己争取到的复活，他实在难以说服自己坦然接受。
毕竟，如果此时贪图享乐，试想这条生命在某一天被莫名其妙夺走。
到那时，再度过上如游魂一般的飘荡生活，李胡安可能会疯。
为了不发疯，为了念头通达。
他决定先怀疑。
比如，自己究竟处于什么状态？
这真的是第五十二次死亡循环？
亦或者，他没彻底死亡，只是为死去的休伊特补全了灵魂？
一切的答案都在昏迷的那段经历之中。
李胡安才苏醒，身体其实很疲惫。
但他仍在压榨身体的最后一丝潜能。
豆大的汗滴滚落，脑海中的散碎记忆一片片拼凑，逐渐完整。
记忆中，李胡安再次抵达彩虹桥的终点。
他戴着项链、骑着白马，却唯独不见海伊德。
是了。
两人在彩虹桥之前突然分开了。
一个疑惑自然而然浮现，这是海伊德刻意安排的吗？
如果是...
她的目的是什么？
李胡安回溯记忆，从两人相遇直至分别。
期间，海伊德没有任何异常。
唯一算得上怪异的举动，是与小白马的亲密耳语。
以及赠送项链...
对了！
那两件神奇物品！
想到此，李胡安思路顿时开阔。
自己的魅力不可能让初遇的女孩倾情相待。
有付出必然有所求。
她单方面付出的两样物品就是关键。
结合海伊德的经历，李胡安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塔拉联盟。
她想拯救塔拉？
李胡安回忆海伊德的情感变化以及侧重点。
塔拉联盟只是她批判父亲的背景。
而对于那位狠心的父亲，她的确含有恨意，但也正因此体现出更复杂的爱。
李胡安不认为这是她赠送物品的目的。
起码不是最主要的。
不是为了父亲，也不是为了塔拉。
那是为了什么？
李胡安脑中的念头纷杂，逐渐走向荒唐。
甚至冒出了一见钟情、倾情相赠的戏码。
思路越发混乱。
不能这样了！胡乱猜测找不出答案！
李胡安压下一切念头，从头梳理。
先分析海伊德。
回想两人的交流，对方的情绪起伏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除非掌握什么读心术...
否则，对方的心思几乎不可能揣摩得清楚。
心思猜不透，那边从行为入手。
李胡安决定从结果切入，一步步倒推海伊德的目的。
从昏迷开始。
他先于海伊德，独自抵达了彩虹桥的尽头。
小白马速度极快，路上也并未停顿。
因此领先了许多。
此时来看，这一结果是奇怪的。
之前，李胡安只当彩虹桥的路途是他征服小白马的必要过程。
为此，他硬抗了一路，也的确与小白马建立起联系。
这一过程，被他当作海伊德赠马。
现在想想未免有些自作多情。
小白马显然不只是礼物。
而项链自然也一样。
李胡安还记得对方摘下项链时的不舍，以及坚持为他系紧的动作。
她明显预料到可能会永远失去项链。
两样物品都是刻意赠送。
而从两件物品的用途来看...
马匹代表长途跋涉的能力，项链则作为回复与续航。
如此一来，海伊德的目的非常明显。
她希望自己先一步抵达终点，抵达彩虹桥的尽头。
抵达阿斯加德！
瓦尔哈拉！
等等...
瓦尔哈拉？
灵光一闪，李胡安恍然大悟。
一想到瓦尔哈拉，他自然想到了那群女武神。
关键是那群瓦尔基里！
他彻底明白了，终于拾起了始终被忽略的细节。
自从李胡安与海伊德跃入云端，一路上从未见到其余的女武神。
甚至就连那座彩虹桥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这是极其不合理的。
那群女武神的目的地是阿斯加德，是瓦尔哈拉。
而海伊德带自己走的是另一条路，开启的也是另一座彩虹桥。
那么...
彩虹桥的尽头是哪？
李胡安的思绪跳回昏迷前。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片闪耀的金光，辉煌大气，显然是神国。
一座并非阿斯加德的神国。
联想到彩虹桥两侧望到的那片战场，李胡安想到一种可能。
除了阿斯加德以外，难道还存在一座处于战争之中的神国？
而海伊德的目的，就是将李胡安送往那座神国。
可她为什么不自己去。
海伊德既然成功带着自己脱离女武神的队伍，抵达了那座无人问津的彩虹桥。
那么凭借小白马的速度，跨越彩虹桥又有什么难度？
哪怕是实习瓦尔基里，她在各个方面也比身为凡人的自己更强才是。
如此说来，这件事只有自己能做。
而自己比她特殊的，只有英灵的身份而已。
她看中的是自己的灵魂身份，以及多次身死的经历？
不对不对...
并非只有自己能做，而是她做不到。
跨越彩虹桥的路途遥远，海伊德做不到抵达终点。
因此，她只能让自己代而前往。
这才是海伊德的真实目的——由李胡安代替她抵达神国。
而能阻碍她行动的，自然便是神王奥丁。
是了，海伊德曾多次提到奥丁。
她始终在被神王监视。
推断至此，李胡安抚摸着项链。
项链的幽绿浅了许多，此时流转着莹绿光芒。
盯着这光芒，李胡安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海伊德的计划如果足够周密，那便还需要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
规避神王奥丁的窥视。
海伊德不是掌握了神王的出行规律，就是拥有规避窥视的手段。
否则，登上彩虹桥之前便会被阻拦，更不必谈终点的神国。
只有这样，代替这一想法才有意义。
如果这串项链拥有遮蔽窥视的功能呢？
即使神王坐于至高王座之上，也依旧无法窥探佩戴者的行动的话...
那么一切都合理了。
这条项链曾帮助海伊德躲过了奥丁的窥视。
正因此，奥丁不得不亲自伪装，不惜冒充使臣欺骗，才将她掳走。
而海伊德的项链却并未被收回。
第一种可能，神王奥丁并不知晓项链的奥秘。
这自然是最理想的状态，然而凡事都要考虑坏的方面。
第二种情况是神王早知晓项链的奇异，只是换了监视海伊德的方式。
既不需要神王耗费心力，又能确保一举一动尽在掌握。
只能是神王的爪牙，胡金与莫宁了。
也就是说，两人全程被奥丁的耳目监视，直到海伊德为李胡安牵扯注意。
两人一先一后，海伊德在为李胡安争取时间。
如此说来，若不是李胡安实在坚持不住，小白马应该会直接将他带往神国。
而不是停在彩虹桥终点。
联想到昏迷时听到的乌鸦鸣叫...
李胡安也被追上了。
至于海伊德，想来已经被带回阿斯加德了吧。
奥丁既然将任务交予胡金、莫宁，自然是因为他们具备掌控局面的能力。
换句话说，二者的战斗力肯定在海伊德之上。
她绝对没有机会逃跑。
能带着李胡安登上彩虹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假设李胡安的推测正确，那他便是被乌鸦干掉了。
也行吧...
又解锁了一种新的死法。
思绪汇总，海伊德选择李胡安为英灵，随后两人避开众位女武神前往另一座彩虹桥。
她将小白马、项链一并交予李胡安，并以自身为饵，为李胡安吸引胡金、莫宁的注意，赚取时间差。
然而，计划失败了。
抛开海伊德的命运不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及两件物品是如何逃离的。
想通一切，李胡安忽然又兴奋起来。
至少再也不用细数循环次数了，他已经彻底跳出了循环。
死亡循环是伴随穿越出现的能力，而这长期鸡肋的能力，终于派上了用场。
没人知道他的能力。
哪怕海伊德，应该也只知道李胡安的灵魂特殊而已。
海伊德与神王处于对立面，自然不会泄露信息。
更何况，她也猜不到自己活着。
如今项链在手，李胡安可以规避奥丁的窥视。
美好的未来仅一步之遥。
他只需要完成一件事——验证项链的屏蔽窥视的功能。
如果没有，那么一切都只是他妄加猜测。
如果成真，他便真正挣脱了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