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赎命金
听了休伊特的话，多林的头撇向一侧。
他的表情仍旧硬气。
显然，莱雅对多林的控制极强。
这从他身为奴隶却敢于谋害主人便足以见得。
不难想象，此刻就算有柄刀架在多林的脖子上，他也不会退让分毫。
于是，休伊特慢吞吞道：“‘赎命金’，总该知道吧。”
赎命金，顾名思义，用钱买命。
这是北方人约定俗成的规则，杀人者可以支付一定金额赔偿死者家属，进而消除罪责。
闻言，多林立即转头盯着休伊特。
而休伊特作势起身，一位女仆立即上前收起毛毯，另一位为他披上大衣。
他走两步，蹲在多林身侧，一边解绳索，一边漫不经心道：“我的确不会对你的家人下手，但是...他！他为你的家人准备了一份补偿，你的‘赎命金’。”
多林顺着休伊特的手指，望向索德。
绳索已解，多林却放弃了挣扎。
他的面色很难看，凶狠目光显出几分色厉内荏。
索德闻言愣了一瞬，隐晦地白了休伊特一眼，随即恶狠狠道：
“那份‘赎命金’明早就会送到你家。
你会被囚禁，而你的死讯会传入街上每一户人家。
你最了解那伙卑贱奴隶的德性，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能像你一样不要命，只缺一个理由而已。”
休伊特取一张凳子，放在桌边。
随即坐回自己的位置，温和邀请道：“请坐，多林先生。”
多林浑浑噩噩起身，失魂落魄坐下。
他深埋脑袋，身子颤抖。
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多林已经濒临极限，此时需要继续拨动他的那条最脆弱的神经。
于是，休伊特再次冲着索德挑眉。
索德满脸无奈，但还是抱着胳膊冷漠道：
“呵呵，我倒是很期待！
你那个残疾的老父亲，挡不挡得住那扇破烂门板？
你那个瘦小的妹妹，会不会落入奴隶之手，为那些娶不起妻子的落魄奴隶再生下一群小奴隶？
嘿嘿！我保证他们会哭，而且不只是为你！
你猜猜，他们能坚持几天？”
说完，索德拍了多林一把。
多林身子一抖，面色苍白。
听着索德的话，他先是摇头，单调重复“不”字。
随后突然想起了“道德”，忘掉了谋害特瓦林的事实，理直气壮地扭过头，指着索德控诉这些肮脏手段：“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索德笑容冷漠，一巴掌扇向那条胳膊。
多林挨打后彻底崩溃了，抡动拳头胡乱砸击桌板，怒吼道：
“你们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对他们！”
“闭嘴！”
身后突兀一声大吼。
多林惊得傻在原地，身子被吓得抽搐。
他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过了一阵，
休伊特见他平静下来，温和道：“赎命金、背叛，你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多林将指甲盖扣入手指，嘴唇翕动。
许久后，他表情麻木，死气沉沉：“保护我的家人，我告诉你。”
“呸！磨唧！早说不就完了！”
索德将多林扔下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而多林却像一具尸体，面无表情地望着休伊特。
休伊特知道他需要一个保证。
于是盯着多林，认真道：“你的爷爷妹妹的安全，以后由我保证。”
休伊特没再多说什么，他的气势地位自然会增强这句话的分量。
这分量显然足够了，多林认命一般缓缓点头。
终归只是奴隶而已。
他的意志不足以支撑他为了某项不相关的事业献身。
他所在乎的只是家人与莱雅，甚至不包含莱雅的复仇计划，对于二者以外的事堪称毫不保留。
于是，多林思索一阵，木然开口道：
“自从莱雅的‘丈夫’死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她的丈夫死在北方人手中，她恨北方人，但...但她不恨我，说...说她喜欢我。
她真的很可怜！我答应她，要帮她复仇。
而她的仇人，就是伯爵。”
索德身子一僵，随即望向休伊特。
他的眼神带着疑惑与敬佩，显然并未期待第一起行动起到效果。
休伊特神秘一笑，继续审问：“伤害特瓦林也与复仇计划有关？”
多林摇头解释：“她对我说，‘特瓦林侵犯了她，她恨特瓦林’，但我知道她在骗我。其实我早就查清楚了，她是为了特瓦林的血，所以不得不那么做。”
“我的血？”
特瓦林打酱油很久了。
自审问开始便在研究诗歌，直至听到老情人莱雅的名字才竖起了耳朵。
多林转头盯着特瓦林，目光带着怜悯。
这一刻，特瓦林似乎才是第三者，是那个被人利用的可怜虫。
多林真诚地替特瓦林惋惜道：“她只是需要你的血，仅此而已。她的目的达到了，所以才让我杀了你，她以那段屈辱经历为耻。”
特瓦林显然懵了。
他指着自己，疑惑道：“我的血？我的血有什么用吗？”
多林面露厌恶，像是在看一条蛆虫：“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特瓦林沉默了，忽然自卑地埋低了脑袋。
“哼！”
多林哼一声，露出得意的笑。
他似乎早有预料，知道谁才是胜利者。
休伊特见到特瓦林的反应异常，压下追问念头。
转而问道：“巨怪的心脏呢，你把它交给了谁？”
“交给了我的雇主，他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祭司，他...”
索德插嘴道：“祭司？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用得到你这种人？”
“你懂什么”
多林面色有些勉强，似乎有些害怕：“当然是主持祭祀的！”
“呵呵”
索德看出多林的心虚，毫不留情戳破：“谁不知道祭司是主持祭祀的？看来你什么也不知道啊！特瓦林至少收获了爱情，原来你才是那个可怜虫！”
“你！我！”
多林干瞪眼，却无法反驳。
下意识指向索德，却又赶忙收回手指。
随后，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击索德道：“我们收集了很多祭祀用品，是要祭神用的！”
又是祭神。
之前听到，休伊特会产生浓厚兴趣。
如今在知道神明存在的前提下，他反倒生出些许担忧。
祭神意味着失控。
而失控是他最不愿见到的情况。
那么多神明，天知道会被祭祀吸引的有多少？又是哪些？
以目前的消息，应该少不了达纳的神明了。
索德听到祭神，先是一愣。
随后立即极尽讽刺地挖苦：“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扯到那些异教神总是没错的！只有那些邪神才会将自信施舍给你这样自卑的灵魂！”
索德显然是在瞎扯。
他所说的话只是为了嘲讽多林，替特瓦林找回场子。
而多林却气坏了，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