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冥界使者
休伊特闻言，顿生警觉。
他自认没露出任何破绽，对方是如何辨别出的？
他的手已经伸向腰间悬挂的小白马。
然而，特瓦林主动解释：“不必紧张，我只是好奇而已。我的鼻子从小灵敏，甚至超过普通的猫狗。”
嗅觉超过猫狗？
休伊特有些惊讶，盯着对方的鼻子。
他身上的尸臭淡不可闻，但那是对于人类而言。
“别看了，我的嗅觉是天生的，不属于巫术魔法。”
“我的鼻子也是天生的，复活时就是这样。”
休伊特直接坦白死者身份。
对方始终展现善意，而自己也具备随时逃脱的能力。
如此一来，没必要强行遮掩。
倒不如与对方建立好感，套取信息。
闻言，特瓦林的双眼闪烁光芒，像阳光下的蓝宝石。
他急忙开口：“可以讲一讲吗？作为吟游诗人，我一直在搜集相关的素材。”
休伊特不为所动，举杯喝酒。
特瓦林见状，面上浮现纠结神色。
片刻后，他做出了决定，做贼一般左右张望，身子前倾，低声道：
“我可以用最新搜集到的素材与你交换。”
“什么素材？”
“冥界女王海拉的故事，你一定不想错过的。”
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休伊特听得清清楚楚。
“冥界女王海拉”，这一词汇不断对大脑发起冲击。
有关神族的传说实在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他已经亲眼见过神国，自然相信海拉也是真实的。
了解一些总没坏处。
于是休伊特点头，同意了交易。
特瓦林提出了建议，自觉地率先讲述。
他再次更换座位，坐在休伊特身侧，再度压低声音：“你听说过海拉的使者吗？”
休伊特努力翻找记忆。
每每这些时候，他总会后悔前世没将北欧神话翻个遍。
如今搜肠刮肚，只找出一条名为“加厄姆”的地狱恶犬，似乎是冥界的看守者。
至于使者，他闻所未闻。
休伊特直白道：“我只听过加厄姆，从未听闻海拉有使者。”
“嘿嘿，这就对了，这个消息也是刚刚传出。”
“刚刚传出？”
休伊特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
“对！”
特瓦林很激动，兴奋地搓手：“前不久，克里斯莫苦修院发生一件怪事。死去的人们，海拉的臣民！活啦！！”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几乎控制不住。
随后，他忽地停住了，小心地左右查看。
再次确认没人偷听，这才转过头，用蓝宝石眼眸收获了休伊特的表情。
显然，陌生的朋友已经被这则消息彻底惊呆了。
不过，这也正常。
他初次听闻的表现甚至更加夸张。
特瓦林心满意足地继续讲述：
“‘冥皇’海拉，多么遥远。
可如今，就在不远处的克里斯莫苦修院。
海拉的使者现身了！
一定是海拉对于我们的祭祀做出了回应。
她不仅派出使者，更好心埋葬了一只羔羊，甚至为小家伙取了名字。
再加上，近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
不少人声称看到了长相怪异的白马以及一具行走的骷髅。
有好事的人搜集信息，得出结论。
骑白马的骷髅正是冥界的使者！
传闻中，这位使者害怕传播死亡气息，因此从不接近人类。
他复活了许多死者。
有些死者苏醒了生前的记忆，怀着对海拉女神的尊敬，重新获得生命。
可惜，那些人习惯了死亡，不能忍受动荡与祸乱，默默离去了。
有些则不愿醒来，而是选择将自己埋葬，继续安眠。”
说到此，特瓦林的激动情绪再也克制不住。
他款款握住休伊特的手，深情地盯着那可爱鼻孔的孔洞，深嗅死亡气息的芬芳，剧烈咳嗽两声，甚至遮嘴干呕两下，扭头喘了口气，随后激动地道：
“休伊特！你一定见到海拉的使者了吧！！”
休伊特懵了，彻底懵了。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到克里斯莫苦修院，他已经明白了。
可听完部内容，仍旧感觉荒诞。
什么冥界使者？
那是他本人啊！
再说，他哪有半点像骷髅的地方？
什么传播死亡气息？
单纯怕吓到他人，引发谣言而已...
至于不翼而飞的尸体。
那是他练习吊死之人符咒，而后新鲜的尸体被野兽刨出，叼走了而已。
最离谱的是尸体不愿复活，自行埋葬！
那全是他，休伊特！
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独自用树枝、双手刨的坑啊！
与冥界使者没有半毛钱关系！
休伊特看着握紧拳头、满脸期待的特瓦林，怀着满腔的不甘，以云淡风轻的口吻道：
“对，冥界使者唤醒了我，我将代行女王的意志。”
“啊啊！”
特瓦林忽然怪叫几声。
随后面色潮红，激动地说不出话。
酒馆瞬间停止喧闹。
临近的几位酒客已经投来了古怪的目光，随后脸上同时泛起意味深长的笑。
休伊特的耳中传来了酒客的私语。
“哎，哎，你们看到了吗？我就说不对劲。特瓦林之前只坐那边，今天破天荒换了位置，两个人没一会就坐到了一起。刚才又摸又叫，他们肯定搞上了！”
另一人喝得烂醉，酒友的话从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最后一句，他忽地酒醒：“是吗？这就...嗝！就搞上了，也太快了吧。他之前不是才约了...嗝！才约了个女人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拒绝了那个女人赶过来的。”
“恶心！我说呢，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女人看上他那种货色，原来喜欢男人！呸！真恶心！”
寂静之中，酒客的声音不算小。
几人的讨论传到临近的酒客耳中，随后立即成为临近酒桌上的新谈资。
如此传播，酒馆再度喧闹。
休伊特面色铁青，瞪着特瓦林。
他终于知道这家伙的传闻都是从哪来的了。
不过，未必不是件好事。
休伊特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关注以及威望。
以对方的名气以及吟游诗人的身份，获取知名度似乎并不难。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的主要目标是接近伯爵。
而伯爵的信仰中，神王奥丁一定是最重要的部分。
至于死神海拉，他如果只是以冥界使者的身份为支点，应该难以撬动伯爵的想法。
死而复生的经历可以利用，为自己的来历增加神秘感，解释伤口的来源。
但是，他绝对不能沦为冥界使者的附庸。
想到这里，休伊特的目光逐渐缓和。
特瓦林拨动棕色长发，面带歉意：“嘿嘿，抱歉抱歉，刚才失态了，你能重复冥界使者说的话吗？我想全部记下来，用在我的诗里。”
“......”
休伊特无奈道：“我复活的故事，与你所说的基本一致。”
特瓦林有些失望：“这样啊，唉...其实我猜到了。”
“但是...”
休伊特盯着对方，忽地露出微笑。
“什么！？”
特瓦林目光几乎绽放光芒，紧张问道：“难道你能找到冥界使者？”
休伊特摇摇头：“我找不到。”
开玩笑！
真找到了，自己不就暴露了嘛？
不过嘛...
休伊特支起双臂，十字交叉，露出神秘的微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讲讲死后的经历。这应该足以匹配你的素材。”
特瓦林瞳孔骤缩，再次高声怪叫。
那是在宣泄名为幸福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