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愣头青
冯奇一大早就先去了公房，询问了所有捕快手里有没有拿到匡雷妹妹匡玲的案子。结果运气还不错，这个案子看来还没有被派出去。应该还在郑明远手里堆着。
“哦？你想多拿一个案子回去？”
听了冯奇的话，郑明远顿觉奇怪。一个捕快手里四个案子已经算是很满了，忙起来那是真要忙昏头的。
可冯奇居然时隔两天主动要求再加一个案子，这没说法才怪。
于是郑明远在桌边那一摞案件卷宗里翻捡了一会儿，把冯奇要找的案子翻了出来。
结果一看里面的概况部分就笑了起来，心里明镜一般。
郑明远似笑非笑的看向冯奇，拿手指了指他，说：“你呀，你这就是心太软了！那匡雷看着五大三粗其实心思细腻得很！可别被他给骗了去。”
见郑明远一语道破，冯奇倒也没觉得尴尬，反而好奇的问道：“捕头，那匡雷本是中宁县本地人，现在又是军中偏将，多多少少应该也有人脉在的，为何会把这件事押在属下这种新人身上呢？”
郑明远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茶沫子抿了一口才道：“人脉关系？他匡雷是军伍的门路，再是本地人也不可能有中宁县官面的人敢跟他走太近的。这是红线，谁敢乱踩？
之前的胡峰那是要钱不要命的蠢货，为了几十两银子就敢把案子悬起来。如今胡峰死定了，这件案子自然要落地的。这也是大案司为何把这件案子腾过来的原因。
线索、证据、证词都有的案子都要办结。现在谁接手这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动。匡雷的妹子九成都逃不过一个枭首之罪。搞不好添一笔被腰斩都不稀奇，毕竟灭了夫家一门，这罪可不是寻常凶杀案。
只有你是愣头青一个，又跟谢大人有关系，他不找你找谁？”
冯奇闻言讪讪的笑了笑，他还在考虑是不是把自己收好处的事给郑明远说一声。但郑明远却摆了摆手把他的念头打断了。
“行了，给你说这些只是要你明白匡雷并不是什么头脑简单的武夫，军中的弯弯绕绕可以一点也不比官面上少，他能从边军走卒一路混到偏将还能衣锦还乡绝对是本事不小的。你自己多留个心眼才好。
喏，这个案子你既然想要查，那就拿去。也不用你挤时间了，你把昨天拿走的四个案子退一个回来。你现在经验尚浅，手里四个案子已经很多了，没必要再加了。”
至于冯奇收了多少好处，郑明远是一句话都不问，也完全不想知道。但他虽然不提，但又让冯奇明白这些都瞒不住他。这就够了。
知道但不点明。这些分寸和手段郑明远对付冯奇这种愣头青还是手到擒来的。
“多谢捕头关照！”冯奇也不拒绝。他也晓得郑明远这是在给他示好。不管他怎么想，这份好意他都得收着。
“谢什么？之前不是给你说了吗？你我不用如此生分的。对了，谢大人已经从州府那边回来了，你伤愈之后还没去拜见过吧？最好今天就去，免得失了礼数。”
如今的郑明远还真如之前对冯奇说过的那样“把冯奇当子侄看待”说话时颇有指点的意思。
“属下晓得了。”
冯奇回到公房时这边还是没几个人在，都忙着跑案子。
回到座位上坐下，冯奇开始认真看起匡雷妹妹的案子，看看卷宗里的记载跟匡雷昨天所讲的事情有什么区别。
卷宗里的内容并不算多，短短不到十页，后面还附有几名证人的口供，以及证物描述。
如果单单从这份卷宗上来看的话，当初胡峰的侦办意见也没问题，案子脉络清晰，就是一起典型的日久积怨然后谋划的杀人灭门凶案。而疑犯有且只有匡雷的妹妹匡玲一个。
冯奇反复看了三遍，没有发现卷宗里关于侦办逻辑或者证物、证词上的缺失和错漏。
这是一起看起来并不复杂的案子。
“难怪没有人愿意接匡雷的请求了。这案子想要翻案太难了。除非这卷宗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冯奇一边叹气，一边思索。
卷宗里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假的呢？
换别人办的案子冯奇还不敢说有。但这个案子之前的主办是胡峰，而胡峰就是那个敢于在案子里杀良冒功的狗东西。这样一来在匡玲的案子里造假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看来还得重头过一遍才行。不论翻不翻得了案，也对得起匡雷给的东西了。”
伸了一个懒腰，扭头看了看窗外已经正午了。赶紧去饭堂吃了饭，然后去巡案司那边找谢邈。
巡案司的地盘最大，现在谢邈将这边的两个院子征用来作为大案司整理和收尾赵家一案的临时办公地。
一进来，就能看到忙碌的场面。透过窗户还能看到成箱的案牍被封存罗列。
“冯捕快？你是来找谢司命的吗？”
“啊？是的。”
“你这边请，谢司命刚用过饭正在后院饮茶。”
大案司的人都晓得中宁县这边有一个谢邈的晚辈，也是之前赵家客卿院里大战中力挽狂澜的少年捕快冯奇。
都是一个行当的人，冯奇这种能砍杀，又有背景的同行最是吃香。见着冯奇来了自然就主动示好。
走了两步，冯奇突然问道：“这位大哥好像见过，之前在赵家我们一起杀过贼，对吧？”
冯奇看到对方的三角眼有些面熟，很快就认了出来。
“嘿嘿，冯捕快好记性。大案司舟冬。我这条命还要多谢你，不然当时必死在那珈摩教的臭娘们的手里了。”
“舟大哥说哪里话？当时大家伙都是搏命拼杀，若没你们这些高手帮衬，我这条小命才是早早就没了。大家抱团求活而已，可不敢说谁救了谁。”
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如今感觉一下就亲近了不少。两人一路走着聊着便来到后院。
通传过后，冯奇跟舟冬说了有机会一起喝酒之后便走进了后院，正看到谢邈坐在一颗歪脖子枣树下喝着茶，手里还拿着一卷卷宗看着。
见到冯奇便招手让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