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叛徒之怒
“幻琴的城堡真是大的惊人呢！比帝都圣康坦的圣心教堂、枫丹白露教堂、卢浮教堂加起来还要大得多。”在前往餐厅的途中，银发的D杯修女的婕妤手舞足蹈的介绍道，“前几天，大家闲得无聊，决定一起试着数窗户，斯维里阁下，您猜猜看有多少扇窗户？”
“七百扇？”
尽管夏尔并不太想回答，但出于礼貌，还是随便说了一个数字。
“您猜错了，斯维里阁下，城堡里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扇窗户，我们数了一周多。”婕妤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过去穿修女服时，还真没发现她胸前脂肪竟然如此发达。
沿着长廊行走，其余的人偶们有的在擦拭玻璃，有的则在扫地。
婕妤是个话匣子。
一旦开口，就停不下来。
她介绍说每天都要巡视客房，确保炉火已经点燃，还要负责将每个房间的枕头都拍松，这样睡觉会舒适一些，就连客房也必须准备一瓶花，盆里的水也要每天定时定点的更换，除此之外还要修剪园艺，打扫图书室的落灰。
“园艺？魔界不都是龟裂的废土吗？”
“不是这样的，斯维里阁下，您看窗外。”
夏尔朝一扇窗户外看去，这才发现城堡坐落于美丽的花海梯田之上，迎春花、荚蒾、金缕梅、金银花在一道斜坡上，呈现出一条养眼的绿色曲线。
这样的奇景，说这里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没有鲜血，悲鸣和瘟疫的魔界，是有违常理认知的魔界。
幻琴的生活方式，与帝国那些大贵族们的生活方式基本没什么差别。
夏尔摸了摸下巴。
如果能够将这样的情报带回帝国的话，说不定可以从某个全新角度审视魔界……
“到餐厅了，斯维里阁下。”
婕妤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幻琴牵着夏尔的手走入宽敞明亮的餐厅内。
所有女仆人偶们都侧立在身后。
“斯维里元帅阁下……”曾经将夏尔视为偶像而挥剑的帝国女将哽咽道，“听说您已经选择向敌人投降了，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好吗？您曾经说过，任何一种不喜欢又无法摆脱的生活就是监狱！如果感到痛苦和不自由，不要麻木，不要同化，心中永远要有一团不会熄灭的火，成为一个有力量破釜沉舟的人。您的火，已经熄灭了吗？”
“人并不是雕塑，希尔薇，人的信念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的，我已经投降了！也请不要再叫我元帅阁下了，叫我夏尔就行。”
夏尔坐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前，面带微笑，系上餐巾。
多年来，他早已学会用微笑掩饰真实的心情，心酸也好，愤怒也好，都可以揉碎掺入微笑当中。
事到如今，假如还以一副贞洁烈女的姿态，摆出大义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只会为悲惨的处境徒增一抹该死的情趣，越是反抗，身上的枷锁就会越多。
这样的道理，夏尔一开始就清楚。
“叛徒！远征军交给你这样的人，真是最大的败笔！”本就厌恶人类的精灵族女剑士喊道，“亏我以为你和其他人类不一样，我真是看走眼了！”
“难以相信，你竟然与血族单独媾和……”
她们大部分都在指责夏尔，含泪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夏尔的后背。
“请回答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也有少部分女孩在打圆场。
她们表示这场战争的失败并不是夏尔的过失，现在无论怎样都于事无补，倒不如友好相处。
“行了！有完没完？”夏尔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差点将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弄洒，“我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突如其来的震慑，也让女仆人偶们顿时闭上尊口。
“你们战死了，你们为了自己的英雄主义瞎折腾，以为自己很酷对吧？但实际上，你们的牺牲都是因为不服从我的指挥！首先是希尔薇，为何贻误战机，谎报军情？当时你说你能撑住魔物们的反扑，但实际情况是你的兵团都葬送在了吞噬森林！”
“卡莲小姐，你为了一面被魔物践踏的军旗，在夜色下，不经我的请示，私自出阵，现在你指责我是叛徒？有脸吗？”
“还有你，月影女士，竖起你的兔耳朵给我听清楚了！我说过魔物对魔法有抗性皮肤，你说你的魔法有破魔效果，结果呢？为了掩护你的魔法，等待你的吟唱，我们折损了三十名光甲骑士！跟了我三十名的兄弟啊！我的心在滴血，但我当时还在安慰你！”
夏尔越说越来气。
刚才指责夏尔的女仆人偶们，也都渐渐低下头，不敢去看夏尔。
“对不起，元帅阁下……”
“其实我们当时也仅仅是想帮忙，但我们没想到却帮了倒忙。”
“可是投降这件事本身，还是不光彩的，好吧，抛开事实不谈，我也有错……”
女仆人偶们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回归了沉默。
反倒是幻琴一直在一旁轻拍夏尔的后背，一直说：
“消消气，别跟她们见识。”
“不是，幻琴，你这些人偶太不像话了！唉，气死我了，要不是我变成血族，心脏不再跳动，肯定会被她们气出高血压，心脏病和冠心病！不服从指挥反倒振振有词，为了虚无缥缈的荣耀将宝贵的生命践踏的一文不值！不可理喻！”
夏尔重新坐在餐桌前。
今天的菜肴格外丰盛，半透明的牡蛎肉冻、鲜艳的盐渍鲑鱼、蔬菜蛋黄派、水果蜜饯、巧克力杏仁碎蛋糕与焦糖布丁。
虽然是血族，但根据幻琴的说法，血族也可以照常食用人类的食物，口感也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因为成为血族而被剥离。
“医师到了，幻琴，她带来了您需要的药品。”
这时，餐厅外传来一个婕妤毕恭毕敬的声音。
夏尔不由问道：
“幻琴，刚才我就想问了，在魔界也有这种正常的金钱交易吗？”
“当然了，总感觉夏尔很瞧不起我们魔界似的，我们魔界的生活，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丰富。”
“你们魔界，也有国家、政府之类的机构吗？”
“不存在那种东西。”
“不是有魔王吗？”夏尔摸了摸下巴，试探道，“魔王是统治魔界的存在，对吧？”
“没错，我们都听命于魔王，而且魔界是由很多势力组成的。”
又听到了有用的情报。
很多势力，并且都听命于魔王，是否可以理解为分封制的国家？
假设，能够有一个办法，让魔界不再侵蚀人类的土地，不再屠戮无辜的平民，夏尔不介意永远留在魔界，成为这里的常驻外交官。
关键是在此之前，要先遇见更多魔界的原住民才行。
“好久不见啊~幻琴~你又要来买药了吗？上次你用在你丈夫身上的药，效果还可以吗？”
走入客厅的是一个拥有恶魔折翼，头顶羊角的绝世美女。
在露脐装的腹部，还印有莫名其妙的粉红色爱心纹章。
从头到脚都不加掩饰的说“我是魅魔”。
“上次药效很不错。”幻琴站起身迎接道，“上次真是多谢你了，这回的药，也拜托了，医师小姐。”
“你明明是血族，竟然也喝起了魅魔一族的饮料，不过算了，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装满粉色药剂的水晶瓶放在依次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