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穷太子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这不是一句空口承诺。
朱慈烺需要一点时间，来渡过崇祯十七年的三月十九日。
这个原本大明覆灭的日子。
面对滚滚而来的历史车轮，他提刀迎了上去。
纵使是螳臂当车，也要试一试才知。
叛军再度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厮杀再起……
一支敌人的羽箭射在他身边不远的柱子上，战场是危险的，但不论再怎么危险他都没有躲到城墙下面。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面旗帜，一面代表着勇气的旗帜！
将在前，则军心定矣。
在城头浴血奋战的将士，拼命杀敌可敌人却好似杀不尽，惊惧回头却见地位尊贵的太子都没有逃，与他们身处同一战线，没什么比这更能鼓舞人心。
“杀！”
一个弓箭手中箭倒在朱慈烺脚下，挣扎着要想起身，朱慈烺扶起他并顺手接过他手里的弓箭，然后——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中！”
羽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精准的射中一个在城下大声指挥的叛军军官。
“好箭法！”
见太子勇武，周围将士俱叫好。
“莫要放松，敌人攻上来了。”
朱慈烺冷静地呵斥众人，士兵可以热血上头不顾所有，只求拼命杀敌。
可作为统帅却不能这样做，手刃多少敌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时刻保持头脑冷静。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原本的太子自然做不到，但对于一个轮回十五次经历了无数苦难的太子来说，要是连基本的保持头脑冷静都做不到，那他也太废物了。
他并不想感谢那个戏弄他，让他轮回吃尽苦头的神秘力量，但他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些艰难的日子让他具备一个战乱时代领袖的基本能力。
“将他们打下去……”
在他的统领下，在神机营将士拼命杀敌的带头作用下，原先那两千余守城的士兵也逐渐适应了惨烈的厮杀，成为了一股生力军。
他有些庆幸，若是召唤而来的神机营将士没被他唬住，相信了他那番战死或完成使命将回到最初之地的言论。
在绝对的劣势以及恐怖伤亡数字面前，以精锐著称的神机营恐怕也顶不了这么久。
他虽不是初次上战场的门外汉，可京城太大了，需要防守的位置太多了。
毕竟，不是每个姓朱的都叫朱文正！
幸运的是，他虽没朱文正那般善守，但好在外面的李自成也没有陈友谅的六十万大军，仅有数万先头部队抵达了京师。
在拼命打退最后一波进攻后，城外的叛军终于是不甘心的鸣金收兵了。
与此同时，最危险的时刻也来临了。
黑夜之中的敌人在白天吃了苦头后，定然会改变战略，再度尝试同城中的贰臣贼子勾连。
城中那些被他护着人，又有几人是心系大明的忠臣。
黑暗，正在肆意蚕食落日的余晖……
“殿下，全军损失统计出来了。”
“讲！”
“全军重伤阵亡者损失十之有二，轻伤者无数。”
望着逐渐暗下去的天，朱慈烺迟迟没有说话，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
“具体各部伤亡如何？”
王提督在战斗中伤了一只手，用布简易的搭着，却并没有在意手上的疼痛，因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更让人心疼。
“以火铳手阵亡最多，约十之有三！”
朱慈烺知道，如果明天还只是倚靠被打残的神机营，纵使城里居心叵测的人不使坏，他也守不住了。
一个军队损失十分之一战力时大多数都会崩溃，十分之三的战损，无论再怎么精锐的军队也承受不了。
日头西沉，代表在付出惨痛代价后，大明成功挺过惊险一天，也代表更惊险的明天即将到来。
一天的战斗下来，那些在伤痛中哀嚎的部下无时无刻提醒着王提督，或许昨晚所谓的“神迹”只是一场把戏，眼前这个自称承受天命的少年，并没有那么高的神力。
“殿下是怕神机营抗不过明天敌人的攻势？”王提督看着少年，他还以为少年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事实证明眼前的少年也只是一介肉体凡胎，会惧会胆怯……
在他的视线中，少年摇了摇头，语气淡然而坚定：“不，大明会一直有下一个明天。”
王提督一惊，却又很快冷静下来，在今天的战斗中他敏锐地发现，少年拥有不符合自己年纪的沉稳心境。
朱慈烺转头盯着受伤的汉子，眼神灼热地说道：“王提督你怕了！而我……却是在期待明天的到来！”
王提督竟被吓得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或许是少年的目光太过灼热，或许是少年身上的神秘力量，不知为何在面对少年时，他总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稚嫩的少年，而是一个御极多年的帝王。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在恍惚之中有一个英武霸气的身影同少年逐渐融合。
“陛、陛下……”
他突然睁大眼睛，才惊讶地发觉少年已经离开了原地。
一个亲卫留在原地，对他说道：“殿下让卑职通知您，好好休息，子时校场再会。”
“校场……”王提督瞬间提起精神来，那是昨夜他来的地方，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脑中，“莫非殿下又有召唤人来……”
虽让将士们休息，但朱慈烺自己却没有休息，而是趁着休战的间隙，去往各个城门视察顺便慰问守城将士。
说是慰问实则多是言语上的鼓励，原因无他。
他能提供的物质奖励不多——
太子穷啊！
没钱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第一天还不会显现出什么问题，但随着围城的继续，守城一方的士气必然持续跌落，再想像今日这般倚靠某个人来激发士气是不可能的了，物质的激励必不可少。
朱慈烺揉了揉太阳穴，一直高速运转让他感觉脑袋有些涨得慌。
两个问题，新的生力军以及钱粮。
生力军可以通过“费命”的方式换取，钱粮可不会自个从地里冒出来。
他十分清楚，大明不是没有穷死的，穷死的只是大明朝廷。
都说，皇帝不差饿兵。
可现在的情况是皇帝兜里也没银子。
他这个太子更是兜比脸还干净。
银子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