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火力为王
“若此地真是二百年后，末将等人算是二百年后的人，还是二百年前的人？”
柳升提出一个朱慈烺从未料想过的问题。
他已经轮回了十五次，早已习惯了一睁开眼出现在其他地方。
对于自己的情况，他也能很快做出判断。
可是柳升不一样，他是第一次经历此等诡异之事。
有些惊讶也实属正常，毕竟他第一次回到过去时的表现，简直难以言说。
相较之下，对方的表现已经算淡定了。
“安远侯可是不适应？”
柳升望着远处模糊的皇宫，几抹火光勉强照出了一点城墙的轮廓。
这不是他印象中的顺天。
“末将本是厮杀汉，到何处都一样，只是……”
“若是末将带着部将在二百年后厮杀，那二百年的陛下该如何是好，北伐又该如何是好，末将是永乐皇帝的臣子，当为永乐皇帝尽忠职守。”
火光下，负伤的王提督、李提督站在两侧。
“殿下遇到的敌人怕是不好对付，末将知晓这二人的本事，不算绝世猛将可也不是常人能敌，此二人亦伤势严重，神机营上下损失想来不小。”
柳升给朱慈烺的第一印象是提着刀冲出大帐的莽撞，第二印象是练得一手好兵的悍将。
眼前这个精打细算的柳升，让他有些意外。
这些问题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去想过。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他来不及去想。
可一旦去想，问题出现了。
神机营不是凭空出现的，人家也是爹生娘养的凡人，只不过是——
二百年前的凡人。
他们来自二百年前，效忠的也是二百年前的大明永乐皇帝。
他是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才在神机营上下不知所措之际，取得了控制权。
神机营是精锐，是大明花了很多时间和真金白银打造的精锐。
营中的大量火器，更是价格不菲。
一个神机营损失，不可谓不小。
即使是正处于上升期的永乐大明也很难接受，成建制的失去一支精锐部队。
王提督和李提督，从未提过什么要求。
也许是因为他之前的那些哄骗的话。
所以——
他的骗局失效了。
朱慈烺心头一紧。
他的金手指最大的缺点出现了。
不是每一次召唤都要扣除一年寿命，而是召唤来的人，是拥有自主意识的另一个时代的人。
他不是真的在下棋，召唤而来的人，也不是一个个只能沿格子行动的死棋子。
他们可以选择听命，也可以选择不听从命令。
甚至——
把刀尖对准他！
朱慈烺压制心头的紧张。
“他老人家那边我已经解释过了，所以才有了那一份圣旨，待结束这场战争，我会带你们回去。”
“回去……”
“没错，回去！”
见柳升有所意动，朱慈烺再次展开忽悠。
“待回去之后，我会为安远侯请赏。”
他相信任何人都有一个可以被收买的价格。
既然大义不管用。
那就从其他方面下手。
柳升摇头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也没有答应，而是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末将食大明俸禄，当为大明杀敌，只是……”
“末将有些不解，听殿下方才讲解局势，似是很熟悉这二百年后的大明，不似才来到两三日。”
古人诚不欺我，人不可貌相。
柳升这么一眼看上去四肢发达，常人定以为是莽夫的汉子，竟然心如此之细。
朱慈烺很是意外，却又不得不解释。
“安远侯可知晓？”
“光？”柳升不解。
“没错，就是光！”朱慈烺满脸严肃，一字一顿确保旁边的人能听见他的话。
“老仙人用了一道光，当眼前出现一道光之时，再睁眼便会发现已到此地。”
柳升在思考。
李提督也在思考。
只有王提督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挠着头，他有点饿了。
“所以那老神仙令殿下在一瞬乘光来到二百年后的某一天，又在前两日再度令殿下你乘光回到二百年前。”
李提督小声嘀咕着。
“没错，就是你说的。”
突然的大声肯定吓了李提督一跳。
朱慈烺一脸肯定地朝他点了点头。
“老神仙还说，‘天地万物皆有灵气，以神力击之，则可在刹那间爆发出无上伟力，足以一瞬抹除一座城池’，可惜……”
朱慈烺摇了摇头：“可惜，我天资不足，无法掌控此等伟力。”
柳升在思考。
李提督再点头。
王提督在想等下吃什么。
“我本不得要领，神仙为何要将我送到二百年后……”
“见到此物后，我悟了！”
朱慈烺招来一个火枪手，从他手里接过与火铳非常不同的火绳枪。
点火，冒烟“砰！”枪响，装填，再开火……
“枪长四尺二寸，重十三斤二两一钱，可有效射程可达一百二十步，可快速连续装填发射。”
简单的一套动作，在外行看来不知所谓，却令行家柳升眼睛骤然瞪大。
几乎在一瞬间，柳升伸手夺过了火绳枪。
一双大手如抚摸美人肌肤那般，在其上轻柔抚摸，
朱慈烺笑了。
原来，你喜欢这个玩意啊。
“如此火器可还有？”柳升如饥似渴，
“这不是最厉害的火器，还有装填更快速，枪身更轻，射程更远，且不需要火绳点火也可以击发的火器，还有可以随大军行进，快速连发的炮弹，还有开花四散伤人于百步之外的炮弹……”朱慈烺每一句话的语气都很平常，但落在柳升耳中，却尽是诱惑。
他死死盯着对方，期望对方拿出言语中描绘出的“神器”。
他失望了。
在他期望的目光下。
朱慈烺摇了摇头。
“火器自我中原诞生，安远侯所组建神机营乃天下首创，可……”
“时代变了。”
柳升眉头紧紧皱起。
什么叫时代变了。
朱慈烺语气平淡：“安远侯所拿的火器，在我大明多称之为鸟铳，但在发源地多称为火绳枪。”
“发源地，此非大明之物？！”柳升抓住了重点。
“如此神器竟不是出自大明之手，若他国来犯，大明岂非陷入劣势……”
陷入自我世界的柳升没有注意到，就在身旁的朱慈烺眼中的笑意。
“仙人抚我顶，传我四字真言。”
“火力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