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从杂货店出来,方老板给了余三思一点零钱,让他在城里逛逛,约好下午在这里会合,自己驾着牛车扬长而去。
余三思本也想找机会去看看阿三,正遂了心愿。于是走到了他住的房子,却是铁将军把门,好不失望。正欲转身要走,只听一声尖叫,一个批头散发的女人从隔壁房子跑了出来,鞋子掉了也顾不得捡。一个男的拿着根捶打衣服的槌子紧追而出,口中喊道:“臭婊子,不要跑。”余三思想要拦住他,那人用槌子指指他,恶狠狠地说:“这是我们家里的事,别多管闲事。”说完已跑出十步开外。清官难断家务事,余三思见人家两夫妻吵架,也不好去管。
正此时,阿三左手拿着壶酒,右手拎袋花生米,衣服搭在肩上,赤膊着上身哼着小调晃晃悠悠地走来。他见到了余三思,惊喜地说:“余三思兄弟,怎么是你?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余三思问明他还没吃午饭,说正好,他请客,下馆子。阿三上下望望他说:“怎么,发财了?”余三思拉着他走:“吃饭的钱还是有的吗。”
两人找了家不远的小饭馆,饭间余三思讲了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阿三听了纳闷不解,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秘。余三思问他在做什么,阿三说:“还是当托啊,上午就在忙这个。长明他们回来了,又在搞神术,这次场面弄得更大,还请了个什么教授站台。你是不知道,现在临海城里神术可热了,讲句笑话,早上你要起得晚,都抢不到练功的树。”余三思应和道:“只能说明临海的树太少了。”两人哈哈大笑。余三思问道:“我有点奇怪,他刚骗了不少钱,可以休息一阵,怎么又来了。”阿三说:“你不懂,他手下有很多人要养活,而且听说背后有个厉害人物,所得的钱大部分都被他拿走了。”余三思心里估计,这个厉害人物会不会是贺秋生。
刚才吵架的男女从门前走过,两人有说有笑,已然和好。余三思问阿三:“这两人住你隔壁吧?”阿三点点头:“对的,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余三思讲了刚才的所见,感叹道:“刚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以为要出人命,一转眼就恩恩爱爱,都要黏在一起了。还好没有多管闲事。”阿三凑近了低声说:“这是一对活宝,经常这样。你是不知道,这女的外边有人,常出去通奸。要是别的老公早跟他离婚了,可这男的就不一样,知道了顶多打她一顿,没几天又把她当宝一样,没志气,真是丢男人的脸。”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以示对这男的鄙夷。余三思觉得匪夷所思:“这女的外边有相好,男的也能忍受?”阿三嗤嗤鼻说:“不然怎么说是一对活宝呢。听说那男的不行,满足不了那女的。”余三思不解地问:“什么不行,满足不了什么?”阿三指着他哈哈大笑:“没碰过女人吧,难怪不知道。”余三思瞬间明白了,羞得满脸通红。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心中的拼图又拼上了一块。
告别了阿三,余三思赶到与方老板约好的街口。方老板晚了半小时到,满面春风地哼着流行歌曲,心情很好。余三思看他志得意满的样子,又想到那对夫妻,不禁有些怅然,是不是男女之间无论多美的感情,到最后都要归于情欲,抑或败于情欲?
回到龙山村已是傍晚,吃了晚饭无事,余三思便去赌场边上闲逛,打听打听消息。赌场并非专业的赌场,也就是一农户家,独院独户的两层小楼,飞檐挑梁,四周围了一圈一人多高的围墙。
余三思在门口徘徊,黑暗中闪过两个熟悉的身影。余三思连忙躲在墙后,墙里面传来两人的窃窃私语声。前面谈些什么听不清楚,但那两人争论起来,声调高了不少,声音就传到了他耳朵里。一人说道:“到底什么时候给钱?我们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当初可是说好的,帮你办成好事,半个月内给我们报酬。”另一人挖苦说:“你们可真是厉害,吃了这头吃那头,当初我可不知道,老头子给了你们这个价钱。”前一人显然恼羞成怒,音调提高了不少:“你这话什么意思?拿老头的钱那是我们的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反悔,信不信把你的把戏拆除了?”另一人“嘿嘿”了两声,陪笑道:“我绝没有反悔的意思,别生气了,破罐子破摔可对谁都不好。我是想给钱的,可你也知道,老头子还信不过,处处防着我,不好搞钱啊。再给我段时间,一定尽快把钱给你们。”
前一人冷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在赌场上可输了不少钱。你的一举一动我们可都掌握。悠着点,小心露了马脚。”另一人忙说:“知道你们神通广大,不然怎么我一到赌场,你就找来了。不敢骗你们,我来赌场,固然是赌瘾发作,但也是为了打消老头子的怀疑。那死鬼可是嗜赌如命的,我要不来赌,才容易露马脚。”那人哼了一声道:“不用巧舌如簧,再给你七天时间,到时候我来收钱,要没有,就不要怪我们不仁义了。”另一人连声应和:“好的好的,一定一定,我想办法弄钱。您慢走,替我向大师问声好。”
对话停了,不久一人走了出来,是长明那八字胡的弟子,四处望了望,看见余三思,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遁着夜幕而去。不久另一人也无心再去赌博,叹着气出来。屋里传来的光将他岣嵝的身体拉长,也拉长了他的落寞。余三思认出正是邬和生,心中一动,走近了打招呼:“你是方敏吗?”邬和生愣了一下,狐疑地打量着余三思:“你是?”余三思说道:“我是阿三啊,同一个小学堂,不记得了?一起偷看女人洗澡,忘记了?听说你转世了,真是奇事,我赶回来看看。”邬和生打着哈哈道:“对啊,对啊,怎么会不记得?我这脑子,哦,是这人的脑子,不怎么好用。还有这天也暗,没看清你,抱歉啊。”余三思也笑道:“我就说吗,我们原来可是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可能忘了我。还记得偷看女人洗澡,我被抓了,本来你都跑了,还主动回来认错,跟我一起承担处罚吗?我们可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邬和生忙点头道:“当然记得。往事不堪回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