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晚上守店的时候，收到家长群的消息。
王子涵妈妈：「中秋佳节将至，为了感谢班主任苏老师的辛勤工作，我建议，大家集资为她买一份礼物，每人只需500元！」
我实在没忍住：「子涵妈妈，不能换一种方式表示感谢吗？比如让孩子们给老师制作感谢卡！」
但我没想到，说完这句话，我就成了问题家长，女儿也成了问题学生……
1
看到群里消息的时候，我正眼巴巴地看着花店外面，盼望着能来一个顾客。
可是，门外空荡荡的，半天没有人影。
再想着500元的礼物费，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500元不算大钱，但今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做木工的丈夫，上半年基本没赚到钱，现在还在家闲着。
屋漏偏逢连夜雨。
父亲前段时间收割水稻，扭伤了腰，在乡下治不好，接到城里来，前前后后又花了一万。
因此，这500元对我来说，已不容小觑。
更何况，开学不到一个月，已经交了一次班费、两次补课费、一次老师生日费，花了三千多块。
女儿不过是小学一年级，怎么会产生这么多花费？
而这时，群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个消息：
刘可馨妈妈：「子涵妈妈谢谢你，想得太周到了，祝老师们节日快乐！」
赵子轩妈妈：「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苏老师为了孩子辛勤付出，咱们送礼物感谢是必须的！」
许飞宇妈妈：「同意，收到，祝苏老师节日快乐！」
田洁妈妈：「收到，祝苏老师节日快乐！」
秦雨馨妈妈：「收到，祝苏老师节日快乐！」
赵阳妈妈：「……」
不过1分钟，对王子涵妈妈的提议，已经有了十多条回复，大家都同意她的建议。
如果是在之前，恐怕我也只能跟着回复。
但今天我在店里守了一整天，只做成两笔生意，连100块都没赚到，实在没有附和的勇气。
犹豫了半天，我发了个消息出去：「其实，我觉得除了给老师买礼物外，还有其他方法表达谢意，比如让宝贝们，给老师制作一张精美的贺卡，大家觉得怎么样？」
发完以后，我不由得暗自得意。
这样做，既能表现对老师的感谢之意，又能省一笔钱。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个消息一发出去，刚才还火热的家长群，忽然一片死寂，半天都没有新消息。
过了整整3分钟，王子涵妈妈才发了消息：「周小雨妈妈的提议很好，让孩子们为老师做贺卡，不但能让孩子们懂得感恩，还能培养他们的动手能力。 」
嗯？
我有些意外，王子涵妈妈竟然会支持我。
她是家委会会长，之前几次交费，都是她张罗的。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发出的又一条消息：「但贺卡是孩子们的感谢，咱们作父母的也得有所表示，给孩子们做好表率，你说对吗，周小雨妈妈？」
2
对什么对呀！
我在心里无语地想到。
王子涵妈妈把话说得很委婉，可说来说去，还不是要继续集资吗？
中秋节给老师准备礼物，表达一下感激之情，我并不反对。
但一下子又要出500元，对我来说，确实有压力。
并且，全班40多个小孩，每个家长集资500元，加起来都是两万多了，什么礼物要这么贵？
我正这么想着，群里又来了消息。
刘可馨妈妈：「子涵妈妈说得对，咱们要给孩子们做好榜样，从小就要有感恩的心，周小雨妈妈，这一点你不会不懂吧？」
秦雨馨妈妈：「周小雨妈妈，你是不是不舍得这500块？」
相比起王子涵妈妈，她们两人的话，就要尖锐许多了。
我一下子有点脸红，急忙回复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对老师表达感谢，不一定必须是要送礼物，方式有很多。」
「既然你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王子涵妈妈回复。
我一阵无奈。
但话已说到这份份上，我也只能回了个收到，捏着鼻子给王子涵妈妈转了500块。
没想到她还给我回了消息：「周小雨妈妈，以后有不同的意见，请私下给我说，不要在群里发，引起不好的影响。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用我教你吗？」
看着这两句话，我心里无名火起，但也只能发了个抱拳的表情过去：「是我考虑不周到，子涵妈妈辛苦了！」
她毕竟是家委会会长，我不想得罪她。
「下不为例！」王子涵妈妈回复。
又让我浑身不舒服。
而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可没想到，几天后，女儿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我一问下才知道，班里重新排了座位，她被分到最后一排。
她的个子在班里算比较矮的，坐最后一排，连黑板都看不到。
「难道是因为礼物的事，苏老师对她产生了意见？」我一边安慰女儿，一边暗暗想到。
3
周六那天，我关了一天店，回了趟老家。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礼物的事，才让女儿被分到最后一排，但她刚开始读书，我不希望给班主任一个不好的印象。
因此，我想单独送苏老师一份礼物，当做赔礼。
只是上次家长们集资送苏老师的礼物，实在太过贵重，这种礼物我送不起。
思来想去后，我决定送老家的风干麻鸭给苏老师，这是我们当地的特产，味道鲜美，回味无穷。
不过这种麻鸭，制作手续很麻烦，父母家里也只留了一只，要送礼当然不够，只能去村里人家中买。
父亲听说我买麻鸭是送给女儿的班主任，不顾腰伤，跟我去亲戚家说好话。
好不容易，我凑到了五只麻鸭，特意买了包装盒包好。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苏老师打了电话，来到她的小区门口，等了二十分钟，苏老师走了出来。
我送了礼物后，委婉地表明，能否考虑小雨的身高，将她的位置做适当调整。
苏老师扶了扶眼镜框，笑着说道：「小雨妈妈，你不要担心，每人的位置，都会适时进行轮换，小雨只是暂时坐在最后一排。」
「谢谢苏老师！」听她这么说，我松了口气。
虽然没给小雨调整到位置，但至少表明，她不会一直坐最后一排。
眼见苏老师不停看表，我急忙识趣地告别。
走了十多步后，忽然想起来，忘记给苏老师说食用风干麻鸭的方法，又匆匆跑了回去。
然后我就看到，苏老师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看也没看一眼，顺手就将那一袋风干麻鸭丢了进去。
她从衣服里摸出了一张洁白的餐巾纸，仔细地擦着手，仿佛怕感染了病毒般。
「这……」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张开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
风干麻鸭比起那两万块钱的礼物，确实廉价了很多，但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啊。
随便送给谁，也比扔了强啊！
可我并不好指责苏老师，等她上楼后，偷偷去捡回了那袋风干麻鸭，内心苦涩地回了家。
「好香啊，妈妈！」晚上，女儿吃着鸭肉，小嘴上满是油渍，高兴地说道。
我却是忍不住转过身，偷偷抹了下眼泪。
只希望，哪怕苏老师嫌弃我送的礼物，但她说给女儿调位置的话，不是糊弄人的吧！
然而我和女儿盼了一个月，她也没调整位置，反倒是王子涵坐到了第一排，我记得他比女儿高一个个头。
无奈下，我只好给女儿做了一个坐垫，人为地提高了她的「身高」，算暂时解决这个问题。
又是一个星期后，女儿参加了开学以来的第一次考试，她的分数让我浑身发冷：35分。
4
「妈妈，对不起。」女儿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成绩不好，攥着衣角，小心地看着我。
「不怪你，宝贝，你只要努力就好了。」
我心里窝火，可想到我自己也没能给她解决座位问题，只能安慰道。
而且女儿也很懂事，小小年纪就因成绩不好而感到愧疚，让我非常心疼。
「妈妈，我是不是很笨？」女儿的情绪依旧很低落，看着我道：「王子涵他们，都能回答老师的问题，只有我不会，同学们都说我是笨蛋。」
「宝贝，你要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学习，成绩就一定能提起来。」我鼓励女儿：「妈妈给你辅导错题。」
「好！」女儿高兴的点头。
让我有些诧异的是，经过我的讲解，女儿对做错的题，一听就懂，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完全不像学不会的样子。
「看来我的宝贝，其实很聪明，这次考差了，只是运气不好！」我暗暗想。
可下一次考试成绩下来后，我倒吸冷气：31分。
比上次还要低几分。
一下子，我都有点生气了。
耐着性子给她讲解错题，讲完之后，我陷入了疑惑中。
因为女儿如上次一样，听我讲了一遍后，基本就弄懂了这些错题。
我还特意出了几道同类型的新题给她做，她很快就给出了正确答案。
一时间，我都有点茫然了。
女儿从小就很乖，不可能在考试时故意做错题，但为什么，她考试总考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