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花魁
“你们这些蠢材！”
“还不快快掌灯！”
端娘子阻拦不得，急的跳脚，一边嘴上骂着，一边更加焦急道：“世子，奴家真的不敢蒙骗于您！”
“今日乡试后贡院放门，吕公子和乔公子，特地带了友人前来，舒筋解乏......”
“奴家......”
“何人擅闯，打扰公子休息！”
“还不快快退下！”
却是小华和小花，和吕、乔二人的随身仆从，从侧边房屋中跳出，大声制止。
秦王世子，听到是按察使和巡抚家的公子，本脚下迟疑，他虽酒意上头，可心中还有一丝清明。
他是朱氏宗亲，秦王世子不假。可有明一朝，除了刚刚开国那会儿，藩王是既无实权，又无军队。
靠着国家每年拨付给宗室的宝钞、钱粮，和封地的那点收入，根本就入不敷出......必须找些额外钱财，才能维持偌大王府的体面。
额外钱财，难免有些不规矩，可不能得罪本地实力派官员。
他本待，端娘子再说上一句，他顺势而下，回转太真院，可没想到出来几个随从模样的人，对他大声呵斥。
这如何能忍？
登时，他酒气上冲，指向小华等人，喊道：“来人，给我抓住他们，掌嘴二十！”
他话音刚落，就从他身后一堆人中，飞出两道人影，仿佛老鹰一般，高高飞起，抓向小华他们。
“手下留情！”
伴随着岳不群的清朗声音响起，一道人影从轻纱笼罩的屋中飞出，身上带着一丝雾气，迎向对面二人。
半空中与对方一照面，岳不群顿时脸色一变：“原来是你们？”
“啪啪！”
刹那间，岳不群与那二人在空中，拳脚相交，快速换过几招，最后相互对掌，“嘭！”气劲相冲下，竟震的院落中花草，嗦嗦作响。
岳不群借力翻身，落在小华等人身前，“呛啷啷”，一手拔出小花递过来的长剑，遥指对方。
对面二人，落地后，踉跄后退几步，快速抽出腰刀，作势戒备。
月光照射下，一人白发，一人秃头。
正是那日在青云客栈，被岳不群发现，躲在墙角，欲行不轨的那二人。
“何人冒犯公子？”
“噔噔噔”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两伍青衣小帽、短褂快靴的家丁，冲入梅妃院，个个身体精壮，腰挎刀兵，乃是吕、乔二人的随身家丁。
为首的二人，身穿长袖曳撒（yesa明朝服饰，形飞鱼服等），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是外家高手。
其中一人，面目方正，丹凤眼，颌下短须如针，挡在温泉屋舍后，眼睛微眯，先看向对面持刀二人，面色一冷。
随后扫过秦王世子一行人，眉心一皱，没有说话。
“哗啦啦，”却是华清苑的护院，手持棍棒，歪七歪八的跑进来，“何人闹事？”
“哎呀......都是误会啊！”
“误会啊！”
端娘子，赶忙小跑到庭院中间，隔住两方人，手中的绢帕都要甩出残影，随后扭头怒斥护院：“你们还不快滚！”
“这时候，添什么乱？”
护院们一看对峙的双方，缩了缩脖子，赶紧灰溜溜的闪人。
“好热闹啊......”
温泉屋舍中，灯光亮起。
吕弘文，乔志恒和甄不南三人，踱着四方步，缓缓从温泉屋舍中走出。
此时院中已经升起灯笼，吕弘文看着对面的秦王世子，冷笑一声，说道：“哼，我道是谁？竟然如此嚣张跋扈？”
“原来是秦王世子！”
“莫不是，当这里是秦王府，口含天宪，乾纲独断？”
“你！”秦王世子怒气勃发，又强制按捺住，同样冷笑一声：“呵，果真是我朝的官宦子弟，读书种子！”
“乡试甫一结束，便迫不及待来此声色之所，温柔之乡。”
“莫不是准备，在这粉红帐中，读书学文，推敲学问？”
“你！”吕弘文一时词穷，恼羞不已。
“呵呵......”甄不南，轻轻一拨他，缓步上前，朗声道：“潇洒佳人，风流才子，天然吩咐成双......”
“吟诗作对风流晚，念词说句巧成章。”
“什么温柔乡，红粉帐？读书人的雅事，怎能说的如此龌龊？”
吕、乔二人，笑着拍手应和：“是极，是极！”
“吟诗作对，此乃我们读书人的雅致，”
“你们！”
“哎呀！世子啊，奴家的好人儿吕公子啊，给奴一个薄面？”端娘子赶紧插话，“玉环，采萍，你们两个死哪去了？”
几乎异口同声的软糯声：“妈妈......”
只见两位佳人一左一右，头戴步摇，被丫鬟扶着，款款步入梅妃院。
“玉环，你个死丫头，还不赶紧扶世子回去？”
“采萍，酒菜备好了没有？别让吕公子，乔公子，饿坏了肚子！”
其中一位佳人，走到秦王世子近前，怯怯道：“世子......”
“哼！”秦王世子，一挥拂袖，转身离去。
看着秦王世子一行人离去，端娘子惊魂未定，大口喘气，小手猛扇胸口，晃出一昔白腻。
剩下那一位佳人，走到吕弘文等人近前，轻声道：“吕公子，乔公子，酒菜已经备下，请公子们移步......”
随后，又委屈道：“奴家看公子们，实在太累，特意嘱咐下人们先不要点灯，免得叨扰公子们休息......”
“未曾想，世子如此霸道，惊扰了公子不说，还败了公子雅兴，请公子们原谅奴奴......”
话未说完，已经是一副垂泪欲滴的模样。
“诶，不怪你，这一说还真饿了，走，先用饭。”
院落中有一座二层小楼，二楼是梅妃“采萍”的闺房，招待入幕之宾，等闲难入；一楼，则是打茶围所在。
青楼花魁卖艺不卖身，普通富商或是秀才、举人，想要见面就有重重阻隔。
《武林旧事》中说：凡初登门，则有提瓶献茗者，虽杯茶亦犒数千，谓之「点花茶」。登楼甫饮一杯，则先与数贯，谓之「支酒」。然后呼唤提卖，随意置宴。
这还只是进了院落，登上楼，有资格吃酒饮茶，等见面。
在饮酒、吃茶等花魁过程中，或是吟诗作对，或是高谈阔论，吸引花魁注意，等花魁出言点名。
等被花魁看中，才有资格登楼，真正与花魁独处一室。
如果长的丑，没被花魁看上，一曲之后，就被弹走了......看中了，才会邀请，啪啪啪......
当然，这些都不适用于秦王世子，和吕弘文和乔志恒他们......
让梅妃在一旁弹曲，甄不南他们，边吃边聊，说着这次乡试题目，分别说着自己所做八股文。
这其中，梅妃也插嘴几句，跟着破题，又分析他三人所做文章。
俱都对甄不南竖着大拇指，虽然他年纪最小，可应对文章却是四平八稳，如同老儒。
最后，说到刚刚的秦王世子，岳不群突然说道：“吕公子，乔公子，若是在下没有认错，那出手二人正是昨夜偷偷前往青云客栈，欲行不轨之人！”
他顿了顿，“在之前，在下，刚与日月魔教的一位长老过招。”
“若不是他二人陡然出现，我已将那魔教长老擒下，问明来意。”
吕、乔二人大惊，脱口而出：“什么？秦王府竟然与日月魔教有染？他们想被宗人府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