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狱空荡荡
“不然你以为这小浪蹄子的『醉生梦死符』是哪来的？”
赵桧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贴于心口。
那拳头大的血洞竟然立即止血，流逝的生机也尽数回填。
“是你？”
周牧凝眉，他本以为前身的死是姜瑶一手造成，可没想到竟是这赵桧在后面推波助澜。
他握紧手中匕首，调整着呼吸：“你为何害我？”
赵桧没有冒进，等待着符文灵气修复心脏损伤，道：“你要怪就怪九天玄门最近要的尸体太多了。不然的话，我也不舍得杀你这狗腿子。”
九天玄门？
那可是崇山郡首屈一指的修仙宗门。
怎会暗地里收集尸体？
这么说来，赵桧这些年手中大几十条人命，恐怕都是在为九天玄门做事。
“姜瑶！还等什么？”
思绪电转间，周牧暴喝一声。
赵桧果然上当，转头去看那角落躲藏的姜瑶。
周牧抓住机会，右手闪电抬起。
顿时只听得哗啦啦声响，一条玄墨色的锁链射出，瞬间洞穿了赵桧的身体。
『无常勾魂锁链』并非实体，无法穿透肉身，反而直接拽出了赵桧的灵魂。
魂魄离体，赵桧的肉体立时化作雕像，呆立不动。
而那灵魂却扭曲着，拼命想要回到肉身躯壳之中。
周牧当然不会给他机会，箭步上前，手中匕首寒光划过，将赵桧肉身的脖颈豁开！
血如泉涌，生机渐逝。
忽然！
剧烈的灵气波动从赵桧身上爆开。
一道黑红色的锐利剑气电射而出，钉进周牧的丹田。
周牧的身体被这股巨力掼飞，彻底砸碎了那方石像。
剑胎火毒！没想到赵桧临死也要拉他垫背！
赵桧死了。
颈上的刀口，掠走了他所有生机。
那被锁链穿束的灵魂体，也变得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但周牧却并不好受。
他跌坐在墙角，全身如同火烧一般，裸露在外的肌肤黑红一片，极为渗人。
九天玄门崇尚剑修，门下弟子从炼气境时就在丹田之处开辟剑胎，温养本命剑。
而这剑胎火毒，便是炼制本命剑过程中，不断积攒起来的毒素。
它聚合了灵气中的所有杂质，普通人沾之即死。
周牧现在这具凡人躯体，根本扛不住剑胎火毒的腐蚀，但好在无常簿任务完成！
一道神光登时沐浴其身。
【获得黑无常体质，根骨重塑，气海开辟，入炼气境一层】
神光渐敛，周牧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那应该是黑无常的体质正在塑造他的根骨。
丹田之处隐有胀痛，神识自观，能够看见一方天地在丹田旁逐渐扩张。
那是气海！
凡躯蜕变自此而始！
……
……
周牧走在路上，耳畔有潺潺流水声，时远时近。
四周一片昏暗，光线微弱，仿佛永远没有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阴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他牵着无常锁链，赵桧的灵魂被锁链束缚，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两个灵魂走在若有若无的雾气中，穿过鬼门关，沿着忘川河，行至奈何桥。
“地府之中不应该魂灵无数吗？怎么空空荡荡，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站在桥上，看着脚下的忘川河水奔腾不息，周牧不禁有些疑惑。
忘川河畔没有彼岸花。
奈何桥头也不见孟婆。
这个地府……不对劲啊。
四下环顾，周牧押着赵桧的灵魂，打算过桥进入阎罗殿。
可桥上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壁障，将他挡住。
反而是赵桧的灵魂飞起，被吸入了那阴森的阎罗殿群。
【亡魂：高杨村赵桧】
【七年前，凌辱高杨村钱氏致死】
【六年前，强抢柏溪镇李氏母女为妾，李氏不从，杀其全家五口】
【五年前……】
【今日戌时，唆使周牧强掳姜瑶至村外荒庙，潜入周牧家，杀害周牧双亲】
【赵桧残杀人命，罪行累累，下刀山地狱，不入轮回】
周牧的眼前，浮现出赵桧生前的所有恶行，一桩桩一件件，最终经阴司审判收入地狱。
至此，无常簿上关于赵桧的任务自动消除。
……
……
灵魂归体。
周牧睁开眼，血泊中的赵桧已经凉透，姜瑶蜷缩在石像后面浑身发抖。
他摊开手掌，看见了掌心处那黑色的纹路。
这就是赵桧的『剑胎火毒』。
虽然借助『无常体质』正式跻身炼气一层境，踏上了修仙之路。
但赵桧生前恐怕是炼气三层左右的修士，他的临死反扑，区区一层炼气境可没法完全驱除，只能暂时压制，徐徐炼化。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啊……”
看着掌心黑纹的蔓延速度，周牧深觉时间紧迫。
一来，这剑胎火毒无时无刻不在腐蚀他的脏器。
若他的境界始终不提升，那么只消三日，这具躯体也还是会被腐蚀殆尽，徒留白骨。
二来，赵桧生前为九天玄门收集尸体，如今赵桧身死，保不齐会被九天玄门找上门来。
现在的他，连一个九天玄门的外门弟子也不如，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实力！
修仙界果然是实力第一啊！
想到这里，他心念微动，脑海中的无常簿展开，将方圆十里内的『勾魂任务』呈现出来。
从无常簿上积压的无数任务，还有阴曹地府那空空荡荡的情况来看，这个世界的生死伦常恐怕早已荒废，地府的生死簿也失去了效用。
这就必然会导致，大量的恶人早应死去，却始终逡巡世间。
周牧现在司职黑无常，清除无常簿的任务既是分内之事，也是提升自身实力的捷径。
何乐而不为？
就从最近的高杨村开始吧。
他起身来到姜瑶藏身的角落处。
姜瑶听到脚步声，不敢抬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周……周爷，别，别……”
“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
姜瑶抬起头，却见周牧的身影已经在庙门之外。
几番挣扎，她最终握紧拳头，小心翼翼地跟了出去。
高杨村，坐落在九天玄门天玑峰的山麓，住着一百来户人家。
此时已经是深夜子时末，村民们早就已经进入梦乡，偶有几声犬吠，悠悠地回荡在村巷之间。
借着月光，周、姜二人一前一后，走在乡间小路上。
不多时，就到了姜瑶的家。
归心似箭的姜瑶，直到这时才放松下来，越过周牧冲到门前。
她推门而入，迅速地跑进屋去。
也许是终于回家的安全感，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兴奋，她又突然折返，但门外却已不见周牧的身影。
“周爷……谢谢。”
她对着拐角处那道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