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遗物集市

在徐夏的带领下，黎晓很快的将调查兵团营地的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

比如说每次外勤所必备的物资准备和探索路线，不同调查小队的轮次交替，又比如说一次完整的外勤行动至少应该达到何种程度的人员配置。

一名负责在迷雾中处理情报搜集和分析的“先知途径”共生者；

一名负责在迷雾中应对外在袭击的“主宰途径”共生者；

一名负责后勤保障的“造物者途径”共生者；

一名负责守护小队状态和辅助调查工作进行的“圣者途径”共生者；

以及一名负责接触迷雾中未知生物和遗物的“灵使途径”共生者。

而鉴于徐夏似乎仍然对那锅鸡汤耿耿于怀的缘故，徐夏对黎晓的提问基本都可以用“这里”，“那里”，“自己看”三个词来概括。

虽然态度不好，但基本有问必答。

在将最基础的情况了解清楚后，徐夏便给黎晓留下了半天的自由，而在黎晓提问是否有什么别的建议的去处的时候，徐夏给的答案是“最好去教堂做个祷告，祈祷自己明天能活着回来。”

黎晓并没有把徐夏的话听进去，而是打算先去叶雪给自己安排的住处看看。

他根本没有再回到前身那个地下室里看看的心思，毕竟记忆中那里勉强还算得上人的住处，甚至就连老鼠都是瘦骨嶙峋的。

通过职务之便，叶雪给自己安排的住处处在城市的C层中央，也让黎晓勉强算得上是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阶级跃迁。

C层是城市人口分布最为驳杂的地方，调查兵团，商贩，罪犯，平民和奴隶鱼龙混杂，你可以同时在这里遇到奴隶和罪犯互相缠斗，商贩和调查兵团讨价还价的稀罕事迹。

黎晓停留在途经的一处市集。

甫一离开营地，一股浓厚的简朴气息便铺面而来，没有调查兵团走线细密的制服，没有营地内考究现代化的装备陈设，市集里的人们大多都穿着粗糙质地的短衫，其所谓的摊位也只是几块随意拼凑起来的木板。

其上方所展示的物件倒是引起了黎晓的注意。

是一件件各式不一的遗物。

官方虽然名义上禁止平民外出探索迷雾，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合格的守法公民。

迷雾里虽然处处潜藏着危机，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同样随处潜藏着机遇。

迷雾里变异的遗物虽然多半无法控制其特性，但只要其存在着某种特性，就总会有机会能对应上某些人的需求。

需求，便意味着价值。

因而便有不少平民铤而走险，在短暂的外出迷雾探索中搜寻回来某些带有特性的遗物，寄放到集市上售卖，交易价格则全凭双方供需表现。

集市上的遗物多半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被带回，少部分则是源自于港口处的打捞，更有些商贩在集市里扬言，自己摊位上的遗物是和调查兵团达成了某种私下里的交易。

而官方也没有对这些明晃晃的集市进行取缔的想法。

黎晓猜测，多半是因为这些平民铤而走险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够缓解城市的人口压力，甚至还能为城市带回更多有价值的遗物。

所以与其说官方名义上禁止平民外出探索迷雾，实际上说是鼓励也不为过。

而至于遗物所隐含了什么特性，究竟是否属实，又是否存在着什么商家所没有发现的其他的特性，则全看交易双方的博弈了。

反正集市上一向遵守着一条墨守成规的规则：

买定离手。

卖家保持着“这波不亏我小赚”的心态，而买家则保持着“我能捡漏，我就是天选之子”的心态。

黎晓的视线扫过市集上的一件件物件。

考虑到平民在迷雾中更多的想着是活命要紧，搜集遗物秉承的原则是“靠最近的拿，能拿什么是什么的心态”，市集上的遗物比起黎晓在兵团里所留意到的就要鸡肋许多，甚至还冒出了不少黑心商家。

一张满是折痕的钞票，商家不知道为什么把一张钞票放在了自己的摊位上卖，面相神秘，并且在客户购买之前拒绝透露关于这张钞票的秘密。

这座城市里的货币单位为“塔币”，和黎晓前世的购买力相比大约为1比1。

钞票的面值为20塔币，可商家的售价却是25塔币。

黎晓看向他头上的备注：

【这是一张售价为25塔币的20塔币，如果你真的花了25塔币来购买这张钞票，那么商家就会告诉你它的价值——它是一张价值20塔币的20塔币】

……很难想象这种商家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但除去这种纯粹的骗子行为之外，集市上也还是有大量包含着特性的遗物存在的。

【这是一面魔镜，售价500塔币，和其达成共生之后，任何人在这面镜子面前询问谁才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时，镜子都会自动浮现出你的模样】

黎晓建议还是商家留着自用。

【这是一根抽不完的香烟，售价1500塔币，这根香烟看起来只剩下了一个烟头，但是当你点燃之后，你可以感受到来自于尼古丁的熏陶，而这根烟永远都不会燃尽，但是它实际上只剩下97口了】

把这根香烟带回灯塔的人在迷雾中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是在迷雾里到处捡别人的烟屁股抽么？

但是摊位上的人并不在意这些，香烟是灯塔里稀缺的供应物，许多人打破了脑袋在争抢。

黎晓注意到，自己没有在备注中看到这些遗物的序列说明，或者是任何的共生代价。

有可能……是就连遗物都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当你觉得自己没用的时候，请想想奥运会游泳池里的救生员。

【这是一坨黑色黏糊状的不明物体，商家声称这是一整块从迷雾里带回来的巧克力，你要知道巧克力对于这些饮食娱乐贫乏的平民意味着什么】

黎晓果然能隐约闻到一阵巧克力味的醇香。

【但是商家弄错了，这实际上只是一块巧克力味的大便，这时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值得深思的哲学性问题了，你是选择一块巧克力味的大便，还是一块大便味的巧克力？】

黎晓默默地对着摊位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