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黎晓，你知道钢丝球的花语是什么吗？
“黎晓，你有认真在听吗？”
面前的女人用指节叩击着桌面，声音清冷。
“听好，如果不是因为你把这把剑带了回来，你根本不会得到这次和我们平等交谈的机会。我们对你的容忍是有极限的，这是我对你的最后一次警告。”
是么？
黎晓看向她头顶的备注：
【即便是在这个混沌无序的时代，这个女人也仍旧是个良好的法律践行者和领导者，从来没有允许自己或者下属对平民做出过滥用私刑的审讯行为。】
也难怪这些人刚才对自己这么客气了。
但有另外一个原因黎晓还未知晓的是，在兵团的迷雾连续生存记录的这份榜单中，自己在一个小时之前也上了榜。
一介平民，在迷雾中生存长达6小时，在那只代号为“深海”的怪物手中全身而退，甚至还带回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黎明之剑”……
叶雪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没有太多的感情波动，内心略有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底层？为什么还没有被带到灯塔里的高层处？
“我是说。”
眼看着叶雪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自己，黎晓这才幽幽开口：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用这把剑杀死了那只章鱼？我可能是什么隐藏的顶尖共生者也不一定。”
“共生者和遗物是一体的，多少身上都会佩戴着一些遗物……而你的身上除了那把剑，很显然什么都没有。”
看到黎晓似乎终于愿意接受配合，叶雪这才拉开椅子在黎晓面前坐下，军靴里匀称的小腿交叠：
“还有，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在找这把剑很久了，这把剑根本不属于你，它曾经属于我们的一名前辈，只不过他自从第32次域外调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黎晓说道。
“我再最后给你一次好好解释的机会。”
提起那名前辈，叶雪的声音似乎更加冰冷了。
有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好吧。”
黎晓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关于那片海域所发生的事情也不能编出什么更好的理由：
“在我坦白之前，你们能保证后续我的人身安全吗？”
“不能。”
叶雪言简意赅地回答。
黎晓愣怔了片刻，只能退而求其次道：
“那在我坦白之前，我必须要解释一下，我当时是被绑到那条船上去的，何况当时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不能就是不能。”
“……你们调查兵团还真是一点不讲人情。”
黎晓看着叶雪头上的对话框：
【口嫌体正直？看来叶雪女士似乎也是一位擅长将其演绎的个中好手，其实她已经从某位女士的口中得知了你的不幸经历。】
【你注意到了吗？尽管你的身份是一名奴隶，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用“奴隶”来指代你，所以或许你可以选择信任她。】
“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好吧。”
黎晓微微前倾着身子，看着叶雪那对冷若冰霜的双眼：
“这把剑，是我在那只章鱼的触手上发现的……”
“这把剑在‘深海’的触手上？”
即便是这样是这样一名冰山美人也表现出了难得的错愕。
“这不应该，前辈当时应该是消失在那扇‘门’背后的……他的剑怎么可能会忽然出现在呢喃之海？”
“等等。”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黎晓：
“难道你想说——是你把那把剑从‘深海’的身上拔下来的？”
“有什么问题么？”
“这不应该，就算是前辈当时是真的用这把剑来封印了‘深海’的话，那么它也是绝不可能被轻易解放出来的……”
叶雪似乎是陷入了矛盾之中：
“我再确认一遍，你真的确定，是你从它的身上拔出了前辈的剑？”
“那么我也再重复一遍……有什么问题么？”
“那只章鱼是怎么让你接触到它身上的剑的？”
“它就是那么自然的把剑递到了我的面前。”
抛开迷雾里那些生物难以理解的行为不提，叶雪仍然本能的无法相信这个答案。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拔出那把剑？
但是她又回想起了半个小时前，黎晓确实是当着全港口的人的面若无其事地握着手里的那把剑。
这即便是营地里许多八阶以上的战士都无法完成的壮举。
“让我告诉你这意味着什么。”
叶雪干脆地打了个响指。
很快的，一名身材魁梧，头顶铮亮的壮汉便从门外走了进来，畏首畏尾地看着叶雪：
“队，队长……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们分队权柄序列六阶的战士，肯尼。”
叶雪斜眼看向角落里的那把剑：
“肯尼，去把那把剑举起来。”
“我？”
肯尼求证地对叶雪说道：
“队长……你知道我们不行的……”
“他不知道。”
“好，好吧。”
肯尼瞥了一眼黎晓，随后才走向角落，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那把剑的剑柄——
剑身忽然迸射出强烈的华彩，充斥着整间审讯室。
剑身再度熟悉的震颤起来。
仅仅是过去了不到十秒，肯尼便吃痛地松开了手：
“队长……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用看待怪物一般的眼神看了一眼黎晓。
“黎晓。”
叶雪这下凝重地和黎晓对视着：
“现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吗？”
“这把剑对于许多人而言仅仅是握起就有相当的难度，你是说，它居然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让你解开它对那只怪物的封印？”
黎晓同样求证地看了两人一眼：
“那也就是说，这意味着……这把剑它暗恋我？”
“确切的来说……是这把剑认为你对于它而言，有着足够的价值。”
叶雪对黎晓不正经的解释很是不满：
“你应该知道，每样遗物都具备着其独特的能力，而人们如果要是想要使用某样遗物的能力，就必须要先和该样遗物合二为一，达成共生。”
“而和其达成共生条件必须要满足两样前提。”
“第一，让遗物认为你有着足够的价值，让遗物认为你配得上它。”
“第二，和遗物完成其所需要的某样交易，也就是你愿意为了使用它而付出什么代价。”
认为……我有着足够的价值？
是因为我视网膜里的那些奇怪的备注么？
黎晓不自觉地想到。
还有所谓的代价又是什么？
黎晓回想起了自己在名册中看到的遗物情报：
“也就是说，即便这把剑它暗恋我，为了使用它，我也还需要接受燃烧自己生命力的前提？”
“没错。”
叶雪说道。
“但是你应该感到庆幸，这是目前为数不多我们可以用于正面对抗那些怪物的武器，即便是营地里无数的战士愿意为之而献出生命，除了那位前辈之外，也从来没有任何其他人能被这把剑所接纳过。”
“我明白了。”
审讯室里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还有一个问题你还始终没有交代。”
叶雪沉吟片刻，再度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在迷雾中保持清醒的？”
调查兵团中虽然有人可以借助遗物的能力从而延长在迷雾中清醒的时间，但叶雪很清楚黎明之剑并没有这样的特性。
“我不知道，我就是可以保持清醒。”
“你要知道，如果在迷雾中待久了，几乎所有人都会因为那迷雾中的低语声而陷入疯狂。”
“我真的不知道原因。”
黎晓无奈地挠挠头发：
“这可能是……你们的问题？”
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黎晓可以感受到无论是房间内外的人都沉默了。
叶雪皱紧眉头，看着这个眼前这个极其难啃的硬骨头。
许久，她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壮汉：
“肯尼，你先出去，让外面那些看着的队员们也都出去。”
“是……队长。”
二队的队员似乎早已习惯了队长平时对他们干脆的指挥，肯尼甚至没有试图过向叶雪询问原因。
审讯室里一时只剩下了孤男寡女两人，黎晓坐在座椅上，尽量地抬头和叶雪保持着对视，却发现自己很难在这场对抗中占据上风。
黎晓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平民黎晓，现在你应该知道那把剑当时是被用于封印那只怪物的了吧？你应该知道解开它身上的封印对于港口而言，会平白无故的增添一道风险吧？”
“我当然知道。”
黎晓装腔作势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刚才才不愿意坦白……谁让我只是一名无人问津的，可怜的奴隶呢？当时这也是我唯一能活下来的选择……唉，你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因为灯塔的存在，所以即便那怪物的身上被解开了一道封印，也不意味着它就能迷雾中突破入港口。”
叶雪似乎并没在意黎晓精湛的卖惨的演技，走向黎晓身前：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虽然你是受害者，但我们仍然会正式以《灯塔遗物接触法》中潜在危害社会安全的罪名对你进行起诉——”
“那第二种呢？”
叶雪曲线优雅的身体微微靠前，浓郁的眼眸让黎晓不自觉的心跳加快：
“加入我们，在我们重新找到那位前辈之前，我可能需要把你培养成为兵团里第二位能够使用这把剑的‘执剑人’。”
沉默许久的对话框忽然像是对这场对话做出阶段性的总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似乎是准备要被富婆包养了，不过在你正式做出决定之前，我需要提醒你一句：你知道钢丝球的花语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