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血相融
“他是何人？”
赵申明与县官不约而同地问道。
赵江仙道：“此人名为纪阳明，家住城南残柳巷。”
她刻意在这里停下，悄悄观察赵申明的表情。
果然，在听到这个姓氏之后，赵申明神色一变，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赵江仙继续道：“去岁与我一同救下春娘的，还有他。”
“这些日子一直照顾春娘的，也是他。”
“他可以为人证，证明这孩子确为春娘所生。”
县官叫来一名衙役，低声吩咐两句，衙役道了一声“是”，便迅速跑出衙门。
片刻后，衙役跑回来，在他耳边低声道：“确有其事。”
县官点了点头，大声道：“方才我派人去查，此事为真，他可以为人证。”
赵申明眯了眯眼，迅速反击道：“小妹，若要断案，便讲究一个人证物证俱全，你串通此人一起污蔑我，我认了，可，物证呢？”
他有绝对的信心，去年的证据没有留下一分一毫，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查到。
赵江仙神秘一笑，问道：“兄长，可敢滴血认亲？”
赵申明目光闪烁，此时外面那么多人等着看他笑话，若他支支吾吾不敢答应，甚至哪怕出现片刻的犹豫，那些人绝对会添油加醋地传出去。
到时候，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
相反，若要滴血，哪怕此子确实是他的，但，总有些许可能，两滴血不会融合……
“好！”
他脑中心思电转，以堪称果断的速度应下来。
门外的看客顿感失望，赵申明的反应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
县官精神一振，大手一挥，当即道：“取碗来！”
一碗盛着清水的碗很快被拿上来，牢牢地放在架子上。
县官吩咐衙役为孩子取血，却被春娘死死抱住孩子，不让他靠近分毫。
她不管什么滴血认亲，她只知道这些人拿着针，要伤害她的孩子。
衙役粗暴地扒拉着她，她带着恳求的眼神看向赵申明。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又只好把目光放在赵江仙身上，祈求这位赵小姐还能记得她承诺过的事，不会伤害她们娘俩。
赵江仙无奈叹了口气，道：“春娘，我先前是不是跟你说，陪我们演上一场，把我兄长演高兴了，他就愿意承认你和孩子了？”
春娘无措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现在就是这场戏的高潮部分了，只要你把孩子的血滴进碗里，等两滴血融合，他不认也得认。”
春娘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一把从衙役手中夺过针，满是怜爱地看着怀里的孩子。
她脸上挣扎了很久，对县官道：“大人，我能带他去后堂吗？我、我下不去手……”
县官烦躁摆手，“快去快去！”
春娘应了一声，带着碗和银针快步走进后堂。
“念明啊，你稍微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昂。”
银针刺破手指，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春娘同样哭丧着脸，仿佛被扎的是她自己一样。
她把孩子的手指伸到碗口，看着一滴鲜血缓缓滴落，便立马缩回抱着孩子的手，把他的手指轻轻含在嘴里，为他止血。
见她从后堂出来，赵江仙接过碗和银针，摆在赵申明面前。
那碗中，一滴殷红的鲜血静静地躺着。
“兄长，到你了。”
赵江仙似笑非笑。
赵申明谨慎地接过银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小贱人，我不管你在搞什么鬼，但你只需要知道，今日之后，你我再无兄妹情分，等着死吧。”
赵江仙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赵申明的话从未影响到她，微笑道：“这话说的，好像你把我当过亲妹妹一样。”
“呵，这倒是。”
赵申明轻哼一声，把银针搭在左手食指上，却迟迟下不去手。
若两滴血真的融合了，他这辈子的名声就毁了。
哪怕将来能顺利继承赵家，麾下的其他小商会也势必因此退出。
一个大不如前的赵家，他拿来何用？
但此时此刻，他没得选。
再次看向赵江仙，依旧是那副童真的笑容，但现在怎么看怎么像是嘲弄，甚是扎眼。
赵申明不再犹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针扎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血顺着碗口缓缓流下。
他不敢睁开眼，静静等候结果。
片刻后，耳边传来赵江仙的声音。
“呀，怎会如此？”
！！！
难道说，两滴血没有融合？
哈哈，果然天佑我赵申明！
从前做过错事又如何，只要我潜心悔过，上苍就一定会原谅我！
赵申明满心欢喜地睁开眼，低头去看。
两滴鲜血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笑容僵在脸上。
他抬头怒视赵江仙，“你在惊讶什么？”
赵江仙点着嘴唇，满脸无辜道：“我在惊讶，兄长居然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毕竟，兄长的形象，一直都是完美无瑕的君子呢。”
她没有压着嗓音，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两滴血融合了？！”
“那孩子真是赵公子的！”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
赵申明的表情因为愤怒甚至有些扭曲，咬牙切齿道：“小贱人，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赵江仙笑靥如花，“没什么好处。”
“但我就是看不惯。”
“我不想看到她这样死去。”
“就跟我娘一样。”
赵申明瞳孔一缩，“你都知道了？”
赵江仙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眼神看向架子上的碗，忽然惊奇道：“呀，弄错了！”
“什么？”
赵申明低头去看，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弄错了，这不是刚才的碗。”
赵江仙说着，正好遇到春娘带着碗从后堂出来。
“赵小姐，实在抱歉，刚才念明他一直在闹，我没办法，哄了好久才取下这么一滴血。”
赵江仙接过她的碗，随手把架子上的水倒掉，再把春娘的碗放在架子上。
混杂着点点鲜血的水淌了一地，又顺着地板缝隙渗下去。
“抱歉啦兄长，让你白出一点血。”
“不过既然都出了一点了，就不妨再出一点吧。”
赵江仙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此时剖开她的心，一定是黑的。
赵申明脸皮抽搐，五官扭曲，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衣领，低吼道：“贱人，你敢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