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去看日出日落

等放飞那些加拿大黑雁，时候已经不早，俩人就地扎营。

秦然照例睡在了外面。

到了后半夜，秦然听到几声很压抑的咳嗽，

纵使声音很微弱，但在这静谧的夜晚，依旧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耳朵里。

进入帐篷内，发现克拉娜已经坐了起来，

蜷曲在睡袋里，像只大号毛毛虫。

大概是怕他听到担心，咳嗽时候正用衣袖捂住嘴。

“对不起……”

见秦然再次被吵醒，克拉娜很是愧疚。

白天背着她走那么远，还捡柴搭帐篷什么的，已经很累了，

晚上却又因为她，都无法好好休息。

秦然知道克拉娜要说什么，说了句没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黑暗里，他走到克拉娜身边，将她身子轻轻揽过，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能够稍稍轻松一些。

白天的跋涉，克拉娜虽然被他背着，但也并不舒服。

可能也是因此，咳嗽加重了很多。

“你去睡觉吧，我等会就好了……”

克拉娜说话声音有气无力，显然被疾病折磨的不轻。

“我平时睡的也不多，”

秦然一副对自己无所谓的样子，

感觉帐篷里稍稍有些闷，他提议道，“要出去透透气吗？”

克拉娜见秦然执意守着她不走，也不再拧巴着，

轻轻嗯了声答应，

正准备钻出睡袋把外套穿上，整个人已经被秦然连同睡袋，完全抱离了地面。

秦然让克拉娜站着，仔细把睡袋裹严实，又把她的兽皮外套围上，把人包成了个粽子。

最后才像抱小孩子一样，一手把包好的克拉娜抱起，一手抓起地上的气垫，一同来到外面。

不同于钢铁都市灰蒙蒙的夜空，

这里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只要抬起头，就能轻易看清漫天星斗。

苔原辽阔，星月璀璨，

一片片水洼泛着银白光华，好像星月沉于其中。

俩人并肩拥坐在垫子上，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宁和。

不知是不是外面的空气确实要好一些，又或者是身边人的温暖冲淡了病痛，

克拉娜一时间也被转移了注意力，沉醉在夜色中，

即便她见过远比这漂亮的夜空。

靠在秦然的怀里，她思绪忽然飘到了小时候，

很小时候，她也会这样靠在父母怀里，

直到那年冬天，父母相继消失在冰天雪地，留下她和妹妹无依无靠。

那时候，她就把将妹妹养活大为使命，

那天起，她就逼着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猎人，

也是从那会儿开始，没了父母，她再没被人这么呵护照料过。

她不知道疾病、甚至飞机失事是幸还是不幸，

这些在折磨着她，

但若没有这些，她不会认识秦然，更不会与他朝夕相处……

她离开了，族里的长辈会照顾好妹妹。

若是她的病治不好，若是走不出去这苔原沼泽，生命最后时刻能与这样一个人为伴，似乎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你以前离开过雪原吗？”

见克拉娜在走神，秦然怕她胡思乱想，赶忙找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没有，”克拉娜声音有些失落。

“你知道草原吗？和咱们现在所处的苔原很像，但放眼全是绿色的植被，牛羊成群，躺在地上很柔软，还有股草香，我曾经在草原上生活过很久……”

“还有高山，爬到上面，会感觉天空云彩离我们很近……”

“对了，大海，和北极的海不一样，热带的海更，嗯……更温柔……”

“等咱们去耶洛奈夫看好你的病，我们就去海边，去山上，去草原，看星星月亮，看日出日落。”

“咱们还会走过一座座城市，不一样的建筑，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秦然描绘着外面的世界，

心情会影响人的身体，人生病的时候更是如此。

克拉娜只能听懂一部分，但仍是被说的有些意动，却也惶恐害怕。

族内长辈的嘴里，外面的世界凶险异常，处处是恶意，

他们不适合外面的土壤。

“外面坏人多还是好人多？”

秦然并没有嘲笑克拉娜很童稚的问题。

“好人多吧，坏人很少，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

克拉娜继续问着，

“我什么都不懂，会不会被嘲笑？”

有族人外出交易，抱怨最多的，就是外界对他们的嘲笑。

“不会，你懂得很多，你懂捕鱼，捕猎，你能在这世上最艰险的环境中生活，你还见过最奇幻的极光，经历过极昼极夜……”

“很多人花很多钱坐船飘在海上很久，就为了追寻极光，”

“但绝大多数人失望而归。”

“这世上没谁懂得一定比谁多，也没什么更高贵，”

“我敢保证，你若说起你的所见所闻，一定有无数人羡慕称赞……”

……

秦然说着说着，听到怀里响起轻微的鼾声。

白天一路奔波劳顿，上半夜又因为呼吸不畅几乎没睡，

此时克拉娜身体刚舒服一点，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秦然放轻动作，把克拉娜抱回了帐篷。

他也没离开，闭上眼开始休息，

若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大概就能有鸟飞回来了，得救不会很远。

第二天一早，秦然的生物钟就把他叫了起来，

一般醒来就是天亮了

然而此时帐篷外面没多少光透进来，黑乎乎的，耳边还一片嗡嗡响，

帐篷上也不断因轻微的撞击而发出“噼啪”的噪声。

秦然撕开窗口位置的魔法贴，透过透明薄膜，只见外面蚊子不计其数，乌压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