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海绝杀
神秘洋暗流漩涡海域东北，肆虐多日的狂风骤雨总算停歇。
海面下四百米深处，“钢鳍”号借着一道深海暗流，以不足一节半的速度悠悠朝东南方向漂行。艇内，自研循环堆维持怠速运转，驱动推进轴缓缓转动，每分钟仅转四圈。官兵们走动时蹑手蹑脚，像怕惊了沉睡的巨兽，一丝多余声响都不敢出。接连四天，炊事兵闲得发慌，只因开火做饭难免弄出动静。
水兵舱中，有名水兵开牛肉罐头时稍有声响，瞬间招来旁人怒目，他赶忙扮个鬼脸，缩到床铺角落。沈浩洋挨个巡查完三个水兵舱，才返回艇长室。
因四成水兵需睡“热铺”，艇上没多余铺位给“插队”的四名特种兵，覃鸿飞只能在艇长室打地铺，另外三人分别与副艇长、轮机长、大副搭伙。
“情形咋样？”
“还行，大伙情绪稳着呢。”沈浩洋坐到床沿，打和覃鸿飞“共处一室”，本就不宽敞的地儿更显局促，“你说，‘海狼’号是不是早撤了，不追咱啦？”
“我咋晓得？”覃鸿飞瞅他一眼，从地铺起身，“老沈，你信直觉不？”
“直觉？”沈浩洋摸出烟，这几日，烟抽得格外勤，“有时信，有时又觉着不靠谱。听林耀祖中校讲，你们特种兵特信这玩意儿。”
“是啊，好多时候，就靠直觉撑着。”覃鸿飞从桌上烟盒抽出一根，住进艇长室后，他成了艇上二号“特权人物”。
“直觉跟你说啥了？”几日相处，沈浩洋听覃鸿飞讲不少特种兵的事儿，对他们经历的隐秘战斗钦佩有加，也愈发好奇。
猛吸两口烟，覃鸿飞揉着太阳穴说：“直觉讲，敌人就在周遭，等咱露破绽，好下死手。我觉着，潜艇像海里的刺客，藏暗处，耐着性子等目标，时机一到，一击必杀，像不？”
沈浩洋浅笑，掐灭大半截烟头。
其实他直觉也在敲警钟，“海狼”号就在附近，猫着等“钢鳍”号现身。
虽说覃鸿飞没透露从那神秘之地抢来啥宝贝，可结合上头指令、雄鹰国针锋相对的架势，沈浩洋笃定，那神秘物事关国家存亡、民族兴衰。雄鹰国早盯上这东西，没准还先找到，却被覃鸿飞他们劫走。
如此紧要之物，雄鹰国得不到，怎会让旁人染指？
“海狼”号定不会善罢甘休，铁定会紧盯不放，局势一紧，保不准抢先发难，把“钢鳍”号送进海底。
可“海狼”号究竟藏哪儿了？
覃鸿飞抽完烟，沈浩洋起身，“我出去瞅瞅，你接着眯会儿。”
“一道去。”覃鸿飞跟着起身，“直觉告诉我，‘海狼’号正赶来。信我，我直觉向来灵验。”
沈浩洋没多言，出了住舱，直奔指挥舱。
声呐长正凝神谛听周遭动静，俩声呐兵帮着操控艇上三部被动声呐。
声呐长是潜艇关键角色，无人能替。
平常，声呐长是经验老到的操作员，助手只是俩声呐兵。想从兵升长，得天生耳尖，还得在艇上磨炼至少五年，所以声呐长不单是七级士官，地位、待遇和军官无异。
“有发现没？”
听艇长问，声呐长把右耳耳机撩到耳根，摇了摇头，“有几次弱信号，距离远，分不清是潜艇还是路过的巨鲸。”
“啥方向？”沈浩洋弯腰，手撑声呐台。
“东北方向。”声呐长调出记录文件，屏幕指几个波峰，“这是仨小时前收到的，电脑分析像鲸叫，可我听几十遍，总觉不对劲。”
“咋不对劲？”
“这片海域常见鲸活动吗？”
沈浩洋眉间起疑。
“咱来这儿六回，从没碰上鲸。再说，全球鲸群分布资料显示，这神秘海域不是它们繁殖、觅食地。虽说不排除鲸群路过，可哪能这么巧？”
沈浩洋摩挲下巴，点头道：“我把距离拉近，你能辨清目标不？”
“尽力而为。”
“靠你了！”沈浩洋拍拍声呐长肩，让执勤官叫姜逸飞。
姜逸飞和沈浩洋一样，觉着东北那弱噪源可疑。
“要真是‘海狼’号，速度准在一节半以下，不然早听到动静了。”姜逸飞在海图画条线，“噪源方位对得上。可‘海狼’号为啥控速这么慢？追咱的话，该提速，咋还猫着等机会？”
“它八成猜到咱会来这片。”
覃鸿飞这话一出口，沈浩洋和姜逸飞都看向他。
“听老沈讲，之前和‘海狼’号主要在幻岛、迷雾海北部碰上，没在这儿遇过。而且‘海狼’号平常在那巡逻，防着滨岛国几艘老潜艇，没事不会瞎晃悠到这儿。”
“你意思，‘海狼’号也有任务？”沈浩洋追问。
覃鸿飞点头，“行动时遇支雇佣军，现在琢磨，可能是雄鹰国特种兵。要真是，‘海狼’号任务和咱一样，也是接货。”
沈浩洋和姜逸飞满脸惊讶。
“少校，你……咋不早说？”
“我也是才想明白。”覃鸿飞冲姜逸飞耸肩，“这么一来，‘海狼’号肯定知道货在咱艇上，不会轻易放过。咱往东南拐时，它艇长就猜出咱心思，晓得咱选这儿‘决斗’，也清楚逼急了咱会动手，所以没猛追，远远缀着。它拿不到货，也不让咱得逞，对两边而言，六千米海底都是现成‘坟场’。”
“那更不能放过它。”沈浩洋翻出标洋流的海图，端详会儿，叫姜逸飞，“东边有条向北的浅海暖涡，顺着它，能往东北挪大概三十海里。要是‘海狼’号在东北待机，咱就能悄摸到它西南。你重规划航线，想法子静静就位，再动手。”
“估摸得十四个小时。”
沈浩洋颔首，“赶紧动手，你来指挥。”
姜逸飞立马规划新航线，提前下转向令。
沈浩洋和覃鸿飞退到指挥舱角落，心里都七上八下。沈浩洋怕中圈套，覃鸿飞担心“海狼”号已传消息出去。
“老沈，有个事儿我想弄明白。”
“啥事？”沈浩洋目光从姜逸飞挪到覃鸿飞身上。
“潜艇通信浮标一次能传多少信息？”
“你怕‘海狼’号用它传消息？”
覃鸿飞点头，正是所虑。
“放心，除非它艇长犯傻，不然这几天不会发消息。”
“咋说？”覃鸿飞仍不踏实。
“通信浮标信息容量小，海上飘半小时，壳就被海水溶了，沉下去。‘海狼’号要传搜集的特征噪音数据，起码得升到潜望镜深度，把卫星天线伸出水。你不是说任务要紧嘛，这会儿，头顶指定有几颗侦察卫星盯着。它一发信号，咱卫星准能发现，位置就暴露了，真有动静，咱早知道了，对吧？”
覃鸿飞听完，心才落地。
“别瞎想，十四个小时后，就知道它是不是想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