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吉亲述
我在纽约长岛长大,父母都是医生。他们是印度移民,在他们生活的那个时代,打长途电话的费用很昂贵,邮件通信也很慢,于是他们渐渐与家乡文化隔绝了。他们的文化习俗只适用于20世纪50年代的印度,与20世纪80年代的纽约完全不同。
我的父母一直在工作,他们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接济生病的亲戚。我的父母扛起了生活的重担,而我则逃进了小说和阅读的世界,在书海中畅游。这样的生活我过了很多很多年。
我有些与生俱来的优势。早年,我的祖父在去世之前教给我很多数学知识。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阅读。但事情总是好坏参半。
自我记事起的前13年里,学校就像监狱一样。我必须每天上学,不能离开。我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没有任何掌控力,无法融入其他孩子的社交圈。那是在互联网出现之前,所以当时我还没有可以效仿的文化榜样。尤其是早些时候,我身着异域服装,而其他孩子都穿着运动T恤。我在学校里显得格格不入。
就因为我是数百人中唯一的棕色皮肤的孩子,很多其他孩子会联合起来称呼我为“甘地”。我会安慰自己“这不是侮辱”,并尝试逃跑,但他们仍会穷追不舍。我的经验教训是,我需要将手中的书砸向第一个靠近我的人——砰!——然后表现得像个疯子,这样其他人就不会欺负我了。随后,在校长办公室,霸凌者们会流下“鳄鱼的眼泪”,哭诉这个印度小男孩如何出手挑衅。他们的父母与校长相熟,校长会说:“巴拉吉,你为什么攻击小吉米和小杰米?”我很早就知道,我必须为自己挺身而出,因为整个国家都不拿你当回事。
总之,老师不会保护我,所以我学会了战斗。我学会了如何对付他人的挑衅以及如何找到自己的防御阵地。我必须像疯子一样保护我自己,因为我深知,体制不会保护我。
我被留堂了很多次。留堂也不错,因为我可以安静地读书。学校前门上张贴着优等生和留堂生的排名,而我总是位列这两项排名的榜首。
慢慢地,我对美国文化有了足够的了解,可以学着融入了。我开始进行力量训练,并在高中时加入了橄榄球队和长曲棍球队。球队有一条原则:只要你坚持,就不会被裁掉,所以我熬过了夏天的“地狱周”,成了替补角卫和中场球员。我永远不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运动员,但我在高中毕业时拥有了强健的体魄,并且现在仍然因为多年的深蹲和高翻训练而体格健壮。
这对我来说是一段宝贵的经历,因为我学会了弥补自身的不足。我从零开始,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达到了中等水平。这对我了解自己的局限性、学会谦逊也很有帮助。与做学术不同,无论我多么刻苦地练习长曲棍球,我永远不会像那些有这项运动天赋的人一样出色。了解自己的弱点让我变得坚强。
“擅长数学”、“特立独行”、“必要时竭尽全力”以及“严格评估自己的弱点”都是我的个性标签。这在早期被视为缺点,但也正是这些特点让我在后来的生活中得到了回报。
特立独行(或“在智识方面表现出自信”)的好处日益丰厚。我在高中时就被赶出了班级,情况一度非常糟糕。但在学术领域,它开始产生积极的影响,因为我有其他人并不具备的洞察力,它帮助我找到更独特的工作。
在风险投资和内容创作领域,原创性受到极大的重视。无论你称之为独创性、特立独行还是逆向思维,善于分析和不完全服从这两者的结合都至关重要。
我成长在互联网真正普及前的那个年代。
我于1997年高中毕业。那时搜索引擎还不太好用,维基百科尚未出现。我觉得我的教育真正开始于2001年,当时谷歌已足够好用,通过它,我可以在互联网上提升自己,自学并如饥似渴地吸收一切信息。
有一部电影,讲的是有人被冻结在一块冰中,直到某天忽然解冻并获得了体验世界的机会,这就是我上大学之前的生活感受。在上大学之前,一切都像是慢动作。突然间,生活步入了快车道。
在斯坦福大学,我获得了电气工程学士、硕士、博士学位,以及化学工程硕士学位。彼时是基因组学领域蓬勃发展的时期,因为人类基因组计划正在进行中。我选择化学工程这个专业是因为我希望在学习基因组学的同时,也能最大程度地应用数学。
我在研究生阶段的具体研究领域是微生物的基因回路,也就是研究病毒和微生物是如何连接的。我们研究了它们的系统图和蛋白质相互作用网络,对它们的基因组序列进行了统计和计算分析。基因回路或系统生物学的这类研究处于电气工程、计算机科学、基因组学、统计学和生物化学的交叉领域。
我创立了一家初创公司,因为与依赖项目资助的学术领域相比,作为一家盈利的公司,我们可以获得更大的数据样本,并为世界带来更大的改变。规划和建立商业版图可以更有效地应用这些新技术。
我们创办了一家名为Counsyl的基因组学公司,我是该公司的首席技术官和联合创始人,该公司最终以3.75亿美元被收购。最初几年我们必须自力更生,最终我们得到了彼得·蒂尔及其创始人基金的资助。我们进行了超过100万次诊断测试,并改变了孟德尔遗传病的护理标准。
我也是一名天使投资人。在加密货币领域,我很早就接触了比特币、以太坊、Zcash等概念。2013年,我成了风投公司安德森·霍洛维茨(简称a16z)的一般合伙人,专注于加密货币、生物医学和在线教育领域。我将维杰·潘德招募到公司,并进行了一些最早的生物投资,投资对象包括像生物技术公司Benchling这样非常成功的公司,这些投资最终成了a16z生物基金。我还与克里斯·迪克森合作,进行了几项加密货币投资。当时,投资比特币的一些组织管理问题最终促成了a16z加密基金的创立。我在a16z时与他人共同创立了Coin Center,并招募了杰里·布里托,该组织成了加密货币领域非营利组织的先驱。我还帮助公司处理监管问题,加密货币行业与软件、物质世界和政治环境均紧密相关。
2015年,我接管了a16z投资的一家公司,试图扭转公司的颓势,这家公司就是后来的区块链公司Earn.com,它后来被Coinbase收购。我在Coinbase担任了一段时间的首席技术官。在那里,我与一群伙伴整合了Earn.com并创建了Coinbase Earn。这成为Coinbase旗下一项价值数亿美元的业务。
我曾在斯坦福大学教授了几年计算机科学和统计学课程。我还为全球约250 000名学生讲授了一门关于创业工程的在线开放课程。该课程融合了技术和哲学方面的知识,讲授了创业的动机以及创业中可能遭遇的困难。这些是我在博士期间创办第一家公司时就应该知道,但当时未能了解的内容。
我喜欢将自己视为一个务实的思想家。
我有长远的眼光,始终致力于超人类主义的长期目标。但我愿意脚踏实地地执行短期任务,逐一完成待办事项,朝着最终目标稳步前进。我总是会考虑长期目标。
每隔几年,我就会感觉自己的生活焕然一新。我现在已经40多岁了,但我感觉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因为我积累了各种资源,比如分销、网络和资本。现在,我可以传播观点、广泛投资并见证大事发生。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现在,我有一块可以随心所欲地作画的画布了。有些人赚了一点儿钱就安于享乐。我认为,金钱是一根炸药棒。它是我的杠杆,可以帮助我破除通往下一个目标的道路上的障碍。
我希望看到伦理和技术协同进步。我希望看到人们相信数学是有用的,相信核能发电是有助益的,相信探索火星是有价值的,相信不断开拓是件好事。
让我们走上长期上升的轨道吧。在我的有生之年,我希望看到人类共同努力,走向无限。
不朽的财富,无限的边疆,永恒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