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割裂人生
杨骐与察事院提起‘枪’是歪打正着，可捏造是上面授意蒙混过去，即便最终代六得到反馈，根本没有他这个暗桩，甚至根本没有什么‘无间地狱’计划，他也可以用‘不是察事院的暗桩’糊弄过去。
可曌国这边，料想这么重要的信息再怎么也不可能透露给他一个最底层，可以说连正式‘编制’都没有的工具人知道。
自己的娘听起来位高权重，可好像对自己评价不高，一个‘冥顽不灵’，与代六说他‘如此死板’异曲同工。
所以更不可能向他透露有‘枪’这样一个东西的存在，现下如何将青杠林中寻枪一事说得清楚，如何才能取得雪梅卫信任，杨骐已然想破脑袋。
李殿值这边，一听杨骐发问，脑中如若雷击，雪梅卫为女皇亲手成立，雪梅刺青只有内卫才纹！
杨骐的娘一直潜伏大夏，作为外勤殿值根本不知道雪梅刺青一事，立下大功回国后升为阁领，也是负责外勤一干事宜，对内卫情况不可能有所了解。
自己本是雪梅内卫，到青城来调查樊老四办事屡屡受挫一事，查明情况为内部肃清。
不想今天刚到，便发现整个青城情报网已然变了天，便不得不从头查起。
经过一天摸排，发现杨骐也是事件核心，于是将其带回询问。
李殿值不自觉拍了拍黑衣下摆，脑中努力回想有没有雪梅内卫在大夏被捕的记录。
可内卫仅仅事务对内，根本不会有涉外风险，大夏不提，其他五国也都没有被抓的情况出现，难道内部早已被渗透，杨骐此时问起必有所指……
“杨骐，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李殿值口气平缓。
杨骐一愣，这女人的动作表现和话语，均透出雪梅刺青应是绝密之事，就像昨日与察事院说出‘无间暗桩’如出一则，心中暗笑。
“我知道什么不重要，你不是想知道青杠林发生了什么吗，东西是这好狗帮我找到，可察事院仅带走三块无用零碎！”
“此话当真？！”李殿值突然惊坐而起。
杨骐心中暗骂‘TMD又着道了！’
他本只想和‘无间暗桩’一样，借‘雪梅刺青’浑水摸鱼，将寻枪一事糊弄过去，不想李殿值反应如此之大，怕是又扯出背后无穷无尽的未知烂事。
“我估计代六现在还未到榕城，你自可安排相关人员一路随京探查，便可知晓我是否说假。”
“不用了，我知道了，难怪兽六的狗会跟着你，兽六找不到的东西，你找到了，呵！真是笑话！你可知道，你找到的是何物？”李殿值又看了一眼食月。
杨骐已疲于应付这些无尽的询问，于是按照既定想法脱口而出：“和那雪梅刺青差不多知道一些吧。”
李殿值不经意间捏了捏拳头，转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道：
“这是你娘给你的书信，若你看了后仍不为所动，明日你去长城之时我便安排你回神都，大夏定不会让你有容身之地，你好好想清楚，信件看完焚烧后，你便可以走了，察事院盯你盯得紧呢。”
说罢径直走向后院地窖。
‘威胁老子？不回神都，就把我的底透出去，自然不会有容身之地。’杨骐边想边拆开信件：
杨骐吾儿，想你护送玄石已有半年，今将此事告知与你，望你斟酌再三。
每趟所出玄石不是你一人独自行事，均有大义之人从中斡旋，想必你已洞悉。
你爹虽莽，也知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夏终不可独活，可他终究大夏紫烛后裔。
你乃我所生，怎可如此迂钝，天下苍生大义，望你思量再三。
若你始终如鲠在喉，李殿值将遣你回我大曌，雷马卫宫不学也罢。
瑶春
杨骐看完信件，两眼无神发愣，一封书信，字迹写得歪歪扭扭，奇丑无比！
杨骐闭目，思绪飞转：看不懂的地方暂且跳过，原生杨骐配合送出玄石却好像又是极不情愿，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割裂人生……
原来他并不是懒，而是内心矛盾，很多事不愿做罢了。
樊傻儿又用‘不想见你娘’来威胁，更是可见原生杨骐内心挣扎。
再按信里所说，自己仅有送玄石一项任务而且还不一定完成得很好，其他什么独钓凿冰放人，绝不会是任务之一……一直有人就想杀我！樊老四？樊傻儿？！
杨骐将信件在油灯下点燃，化作飞灰后，走向地窖。
李殿值正询问樊傻儿，见杨骐到来微微点头，像是意料之中。
“樊傻儿，留死路于我放走刺客是何用意？！”杨骐喝道。
樊傻儿看向李殿值疯了般傻笑，口水流淌。
李殿值冷笑一声对杨骐道：“雪梅卫内部已然乱了……”说罢对另外两名蒙面女子挥手示意：“放了吧！”
杨骐一愣，全然搞不明白眼前状况。
樊傻儿一瘸一拐走向杨骐低声道：“二娃，怪只怪你娘，优柔寡断！我也只是擦勾子而已！”
杨骐心中暗叹，只怕是雪梅卫内斗，自己是牺牲品……
樊傻儿缓缓走出地窖，没走两步回头又道：“二娃，此事已过，你就权当我还是你以前的傻兄弟便可。”
说罢吸溜着口水，走入后院，耳朵微动，片刻后便原地跺足飞身离了茶铺，哪有被狗咬伤的样子。
李殿值额头紧皱，轻声叹气对杨骐道：“明日回神都，还是送玄石？”
杨骐脑乱如麻，发生的这些事好像与自己无关，又有关……妹妹杨奕没有回家确认断然是不可能离开大夏的。
“送玄石？还在诓我？！”杨骐突然喝道。
李殿值皱眉，挥退两名蒙面女子，道：“你大可放心去做，樊老四背后之人我们必会去查，樊傻儿自然还有他的作用。”
杨骐冷笑：“李殿值，两天，杀我两次，不是老子命大，现在怕是连渣都找不到了，放心去做？信你还不如信那察事院来得干脆些！”
说罢，喊了声食月，便往外走去。
“杨骐，即便你真投了察事院，现下面对的是共同敌人。”
杨骐头也不回道：“与我何干？”
“曌夏两国烽烟再起，你也只配滚回神都躲在你娘罗裙之下！如若大夏长城再出事，你灌口杨家首当其冲！！”
杨骐一震，想起下午与陈九的一番胡乱推导，没想到背后后果却真如此严重，但这一切又和自己去送玄石有何关系。
“嘿！玄石送到，危机就解了？”杨骐停下脚步戏谑道。
“你若怕了，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送你回神都。”
“不必激我，丰三爷的饭，我吃了半年，该做的事我自然会去做，只是想我去做那诱饵，安保功夫你们可得做足了！”
一句‘你若怕了’杨骐结合两边信息，已然明了。
雪梅卫恐怕不是内斗那么简单，杀自己多半只是搬倒他娘，顺带而已，但只要自己和那不知有何作用的玄石结合，便成了挑事的最优目标。
今日即便说要回神都，李殿值在掌握青城雪梅卫最近事态后，恐怕也会想尽办法让他留下，怎可能白白放过一个钓翘嘴的机会。
李殿值偏头看向杨骐：“你也不若你娘所说那样迂钝，走吧，送你回铁匠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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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殿值将杨骐送到黄桷树前的路口后便隐了身形消失不见。
大概因为丰老三雷马卫宫的关系，铁匠铺路边黄桷树好似一个划定的安全区。
一人一狗缓缓走向黄桷树，食月低吠几声，一身劲装的陈九现出身形。
杨骐心中烦躁：割裂的双面间谍，割裂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