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心杀孽
“梁师弟，你的真气和修为真的散掉了唉，你果然没有欺骗我。可是我看师弟你的脸色太痛苦了，这个方法肯定很疼，为兄我还是不尝试了。”孙厌生蹲下身，以示安慰地轻拍了几下后者的肩膀，然后起身走了。
“你，你……”梁烟波瘫坐在斩刀台上，几乎是七窍都在流血，就是护心丹这会儿也没有稳住其心境掀起的波澜，口中不停涌血。眼看孙厌生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朝大旗堂寨门走去，梁烟波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与恨意，用尽全身气力，声音颤抖着吼道，“剁、剁了他，给我剁了他……”
大旗堂近百位弟兄蜂拥而起。
孙厌生回头一望，见寨中所有流寇喊杀着朝自己扑来，心底忽惊。而身形速度最快的余年庆已经提着一杆大戟，拦腰欺近。
“你们，你们做什么？”孙厌生情急之下本能躲闪过余年庆的拦腰大戟，刚侧身后退两步，身后便又有大旗堂流寇挥刀砍来，“你还有脸问做什么？堂堂惊鸿榜首，竟然暗算我们堂主。今日不把你留下，我青箫白马盟还有何颜面……”
那流寇话还没说完，便被孙厌生截下手中刀，一个巴掌扇到脸上，飞了出去，重伤不起。
“不要再过来了。我真的会失手打死你们的！”孙厌生低头看了看闯祸的手掌，又看了看不知怎么就跑到自己手里的刀。连忙向外摆手，示意不愿再动手了。
只是众流寇怒气正盛，哪里肯听他言。
余年庆趁着孙厌生低头恍惚的机会，接连甩出四枚蓝色品级的符箓，迎风暴涨，纵横交错，竟结出了一个‘井’字，高高悬在孙厌生头顶之上。而后四枚符箓之上的朱砂笔墨，如流沙纷纷脱落，化为道门符文光柱，共计三十六，好似一座符阵牢笼，将孙厌生罩在其中。
余年庆大喜过望，“少再惺惺作态，孙厌生，你就算现在跪地求饶也晚了。”言罢，外围数十名流寇倒也配合极为默契，纷纷运气投掷出手中兵器，有的是大戟，有的是长刀，有枪，也有箭矢，齐齐扎向那座‘井字符笼’。
身处符阵之中的孙厌生看着数十柄利器飞投而来，‘啊’了一声，没有任何犹豫，挥扬起手中刀便向下斩落。
井字符笼刹那间便被切开。
孙厌生接着又是一刀由下而上撩斩而起，仿佛第一刀的逆序，靠在最前方的三名流寇身前浮现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应声倒地。
余年庆则是反应及时，手中大戟斜在身前挡住了这一刀。虽没有像另外三人那样当即身亡，却也被刀身挥斩携带的真武气震出数丈之外，躺在了地上。他目露惊骇，盯着依然在颤吟的
手中大戟，双臂传来麻痛的感觉，像是骨骼都被震碎了一样。而这，仅仅是孙厌生无意识顺手为之的一招。
直到这一刻，余年庆仿佛才意识到此人的恐怖。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哪怕全部搭上性命，对孙厌生来说，也不过就是简单的活动筋骨。至于跪地求饶？恐怕就是个笑话。
难道真就让他像砍瓜切菜一样收割弟兄们的性命？余年庆心有不甘，他怒喊道，“弟兄们拖住他，叶副盟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待叶副盟主赶到，此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原本随着余年庆被一刀放倒而略有犹疑，产生了些许畏惧的流寇们，此刻听了‘叶副盟主’几个字眼，顿时又奋勇起来。
有一流寇竟然结出了佛门散手印，大喝了声‘大苦大悲印’，从孙厌生右方攻来。
“不打了，不打了，你们快放我走吧。”孙厌生见刀下伤及了性命，惶恐之际又将刀随手丢掉。哪曾想就是这随手丢刀的动作，误打误撞就把那名掌心托着佛门手印的流寇的脚背钉在了地上，实在是速度太快，来不及反应。后者吃痛，嚎啕大哭。
大旗堂寨里乱作一团。
孙厌生出手不知轻重。这也是他当年亲率半座燕云踏足梵净天，闯下滔天祸事的根源之一。
心思纯净澄明的性格是无疑一把双刃剑，赋予了他举世无双的修行天赋同时，也带来了许多烦恼和痛苦。
他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很多时候，非但找不到解决烦恼和痛苦的方法，反而所作所为会适得其反。就像现在。他不太理解青箫白马盟大旗堂众人为何突然要将自己赶尽杀绝，他只是想单纯的忘记修为而已。
他无心杀人，也无心伤人，却无奈举止投足间都在造杀孽。
大旗堂流寇之中低于六重山境修为的，甚至都扛不住他随手一击便会身亡。虽说青箫白马盟的流寇大都是来自清明天或数座天下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或多或少都背着些冤魂血债，本就该死。可无论怎么说，杀孽就是杀孽。就像梵净天那位南山撞钟人说的，众生平等，世间诸生结可度化成佛，何必杀生。
“梁师弟，你快喝止他们，我不想再杀人了。”孙厌生心里痛苦极了。可是他的话落在梁烟波耳里，却无疑又是火上浇油。
你不想杀人？你倒是跑呀。
装模作样虚伪给谁看？
梁烟波早已被恨意冲昏头脑，今日哪怕让大旗堂尸堆成山也在所不惜。恨只恨自己无法亲自动手报仇。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将此人拖住，待叶副盟主到来……想到此处，他忽然抬头看向远方，见半空之中，一道黄衣云影御风而来。梁烟波大喜，撕心裂肺叫道，“叶副盟主来了，叶副盟主来了……”
……
“全都给我让开。”一个声音从半空传来，带着命令和娇怒，竟是女子的声音。声音尚未散去，那黄衣倩影便抡起手中百鸟朝凤枪携百禽之威从天而降。那枪在她手里犹如一头浴火的凤凰，发出嘹亮清脆的鸣声，直击人心。
这人当然不是叶靖北。
不过众流寇听到此人声音之后，竟是比见到叶靖北还要敬畏，唯恐避之不及似得纷纷散开。就连原本重伤倒地的些许家伙，都生怕被这姑奶奶手中枪殃及池鱼，带着不屈和倔强向命运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抗衡，拼命往远处爬去。
“青箫白马盟，楚青霄之女楚留陈，请惊鸿榜首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