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行不行啊细狗
王维风评极好。
接人待物有礼有节，从未在人前狷狂大笑。
此时大笑出门，看傻了清雪与飞燕，心说他今天吃药了？怎敢如此大胆？
目送王维离开，两女齐齐回首。
只见李持盈神情恍然，瘫坐在厅内默然不语，脸上表情也不见悲喜。
清雪给飞燕使了个眼色，飞燕即快步来到李持盈身边，关切问道：“阿郎，您没事吧？”
“我没事...”
“王维已经走了，雪姐还要跟吗？”
“跟？”
李持盈轻轻摇头，嘴角微微抽动，就已给出了答案。
“知道了，您好好休息，奴婢在外候着...”
“飞燕！”
“阿郎还有吩咐？”
飞燕听到呼唤，赶紧又转过身去。
李持盈略作沉吟，跟着喃喃问道：“王维如此无礼，按说我该很失望，可为什么心如止水？”
“阿郎放下了？”
飞燕小心翼翼回问，却又看到李持盈摇头。
“刚才也听到了吧，那首歌确实很独特，你相信莫秸会作歌吗？”
“奴婢不清楚，他这个人挺神秘的...”
“清雪！”
李持盈见飞燕不置可否，当即唤入与莫秸更熟的清雪。
清雪行了个礼，一本正经说道：“奴婢相信，记得上次去送鸡蛋，就听他在院里哼着小曲儿，应该是懂音律的。”
“真王维被假王维折服，这事儿竟然如此有趣，或许他就是莫秸，一个更独特的人...”
李持盈敲着桌案，嘴里喃喃自语的同时，脑中浮现出初见莫秸时，那个精着上身的粗汉。
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说自己家乡在蜀地，得找人探探你的底细。
回过神来，清雪、飞燕仍在眼前。
李持盈遂感慨道：“若非我此时走不开，真想重返天泉苑（终南山别馆），再尝尝莫秸做的饺子，顺便听他唱一曲，不知他与王维两人，孰强孰弱...”
“阿郎只要有意，奴婢这就去一趟，把莫秸请来。”
“他已拒绝下山，你如何请得来？”
“阿郎，雪姐可以的...”
飞燕玩味一笑，李持盈立刻明白怎么个请法，旋即摆手说道：“还是算了，莫秸乃有才之人，强请定为其恶，再说他力量又大，我怕伤到你。”
“奴婢得阿郎培养，学得一身好武艺，要被一农夫伤到，则无颜为您护卫，他空有力气没用，只要奴婢手提长剑，定能将其制服...”
“我知道了...”
看到清雪越说越远，李持盈连忙出言打断，并转移话题嘱咐曰：“终南山就别去了，有别的事交你去办。”
“什么事？”
“你空了去趟西市，给我买只犬回来。”
“啊？”
清雪听得不禁一愣，旋即扭头看向飞燕确认，好像在说：公主刚刚提到吃饺子，这会让我去西市买狗，莫非她还想吃狗肉？
两人那奇怪的小眼神，没有逃过李持盈的眼睛。
只见她嘴角微微扬起，意味深长说道：“你们两个别乱想，我并非贪图口舌之欲，买狗不是为了吃。”
“那是...”
“你失手杀了人家看门狗，然后又一起吃了它的肉，不得买一条赔回去？”
“赔？不是赔钱了...”
清雪话还没说完。
飞燕一把攥住她胳膊，笑呵呵接过话去，“你咋这么实诚？钱是死物，狗是活物，阿郎赔他一条狗，时不时能去看看，不就顺便能蹭饭？还能听曲儿呢。”
“是这样吗？”
“飞燕知我心意，今日天色已晚，改日一起去吧。”
“好...”
......
唐朝经济繁荣，百姓生活水平很高，饲养宠物十分常见。
开元年间，专门设立五坊，为宫廷饲养宠物，即雕坊、鹘坊、鹞坊、狗坊、鹰坊，民间宠物买卖也盛行。
唐人养狗，主要用作看家护院，以及家人陪伴与玩耍，也有相关法律规范饲养。
几日之后，清雪与飞燕来西市买狗。
她们在宠物买卖区，看到各种各样的犬种，其中小型犬摊前客人居多，而且半数以上都是女买主。
飞燕看到一只白色拂菻犬，当即就被那乖巧的外形所吸引，遂嚷嚷着让清雪买下来。
“雪姐，眼前这只好漂亮，阿郎一定喜欢...”
“这个嘛...”
清雪只瞟了一眼，便侧过身观望他处，口里敷衍着：“再看看吧，不急...”
“一会别没了。”
“这么大的西市，还怕买不到一只狗？多挑挑不会错。”
“哦...”
飞燕摸了摸那狗头，依依不舍跟着清雪离开。
（拂菻犬，又名康国猧子，原产于东罗马帝国，唐初由高昌国王进贡，至此在中原繁殖，今名京巴犬、哈巴狗）
两人逛了许久，把宠物市场走了一大半，飞燕中途提议了数次，可清雪一直不点头。
有鉴于此，飞燕好奇问道：“我说雪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都挺好看的吗？你究竟要什么？”
“莫秸住在山里，狗是用来看家护院的，光好看有啥用？你刚才指的那些小犬，皆没实用性...”
“就他那破院，什么都没有，需要护个啥？”
“有的。”
清雪颔首对曰：“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养鸡下蛋，他就说怕野物叼走，所以得寻个厉害点的...”
“厉害的？刚见了许多细犬（猎犬），也没见你出手啊。”
“那都太大了，我只是想寻只幼犬，莫秸总让人看不透，要是成年的大犬，我怕他给吃了...”
噗嗤...
飞燕笑出了声，“你要是怕他吃，还不如买只拂菻犬，小犬反正没什么肉，是我就宁愿打个兔子，主子偶尔去他家里，也能逗乐与把玩。”
清雪听得微微点头，回应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今日反正没看到心仪的，不如回去问问阿郎，她说买啥就买啥。”
“行，这样最稳妥，不过莫秸种田又不打猎，养细犬简直暴殄天物，再说真要找好细犬，也不该来这儿啊。”
“也对...”
“其实都不用问。”飞燕莞尔一笑，打趣补充道：“总不能为养几只鸡，他专门养一只细犬？”
......
“阿嚏...”
莫秸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语：“是谁在背后说我？”
此时此刻，他正在坡上撵鸡。
王维来家作客，青砚买来的几只活鸡，没吃完剩了三只。
莫秸家的粮食金贵，便每天把鸡赶出去找虫吃，而他则跟着溜鸡取乐。
只不过，鸡不如狗听话。
放出去容易，赶回家里难。
这一日，其中一只鸡吃了蜈蚣，扑腾着直接往山下飞，可让莫秸费了番功夫。
当他单手抓住鸡翅膀，提着欲要上山回家做饭，沟里突然传来铃铛声。
嗯？
一般骡马驴子，就会套个铃铛，老王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