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唐版向往的生活
青砚跟了王维数年。
何曾见过他衣衫不整?何曾见过他亲自干活?
而今天,全都见了。
现在还要睡在院里,让家仆睡进房间?说出去都没人信。
王维语气很坚决,青砚争取几次被拒绝,只能带着惶恐进屋。
他虽然睡进屋里,却不敢占榻上凉席,不久即带着凉席出来,自觉铺到主子床上。
这一次,王维没有客气。
通过下午搭凉亭,看出莫秸皮糙肉厚,睡在麦秆上没问题,而王维很少吃苦,这会也不愿硬吃。
当夜,月光如练,庭院生辉。
王维执着请教唱法,一直缠着莫秸练歌。
莫秸不好扫他兴致,一边饮酒一边耐心指导,但这厮就只是会唱,教发音教不到点子。
王维练得口干舌燥,也不顾自己没饮酒的习惯,便趁着休息嗓子举杯对酌,并借着对歌词的理解与酒意,和莫秸从音乐谈到人生。
当晚开的那坛酒,被喝得一干二净。
莫秸来此一年,还没机会碰过酒。
虽然果酒度数不高,但是有一定后劲儿,外加王维贪杯喝醉了,拉着他聊到很晚,所以夜里睡得沉。
第二天一睁眼,天光早已大亮。
莫秸一个翻身下地,看到同样吃醉的王维,此时已洗漱穿戴整齐,在栅栏外观看山景。
好家伙,睡过头了?
原以为古代酒度数低,自己应该千杯不醉,没想连王维都不如?
莫秸揉了揉额头,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晃眼间,旁边树下,有一抹白。
顺势转身看去,只见王维昨夜穿过的白袍,正晾在院里树下滴着水。
这衣服不就穿了一天?老王是不是太宝贝了?
我以后不能这么喝,不然有人洗衣服都听不见,遇到歹人野兽寻上门来,自己不得凉凉吗?
王维肯定不会洗衣服,定是叫青砚的小厮干的,可这家伙怎么没看到?
莫秸四下观望没寻到,感觉自己院里似乎缺点啥,当目光再次回到树下白袍,才意识到拴树上的驴没了。
不是,驴呢?
别不是跑了吧?青砚寻驴去了?
想到这里,他匆匆跑到院外,打算去帮忙找。
弄出的动静,引起王维回头。
“莫兄,你醒了?”
“惭愧啊,我睡过头...”
“你又不用上值,想睡多久都无所谓,今天你准备干嘛?”
“啊?”
莫秸听得一愣,不懂王维啥意思。
王维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忘了我昨夜所言?莫兄这儿日子逍遥,我想在此待几天,不记得了吗?”
“啊?记得,记得,刚没睡醒...”
莫秸拍了拍额头,估计定是酒后说的,他现在完全没有印象。
既然王维主动提起,也不方便赶人离去,于是笑着补充:“我去烧火弄点早饭,然后上午去砍几棵树,打算再做些桌椅板凳,届时有劳王兄替我把关。”
“乐意效劳,不过记得你早上不吃饭,干脆就不要做了,等到中午再一起。”
“那怎么行?”
莫秸睁大眼睛直摇头,喃喃说道:“我吃不吃无所谓,但不能让你挨饿...”
“昨夜嘴没闲,板栗吃了不少,现在真不饿。”
王维说得一本正经,并追问:“你啥时候去砍树,现在左右无事,我也跟着去帮帮忙。”
“王兄穿戴这么整洁,怕把你衣服弄脏了,若真想帮忙,可让你的随从...对了,名唤青砚那小厮...”
“他一早就下山去了,我让他去镇上买点东西。”
“下山?”莫秸听得一愣,当即联想起院中那头驴,遂脱口而出,“驴子是他带走的?”
“是啊。”
王维微笑颔首,“驴子能代步也能驮物,他骑着来回快些。”
“驮物?”
莫秸欲言又止不好细问,王维只说青砚去买床凉席,其余则没有作过多解释。
青砚昨夜没睡好,却不是没凉席的缘故,他作为仆从占了主子的床,正常人都睡不踏实,所以天没亮就醒了。
他出身农家很勤快,本想着早起帮忙做好饭,却在屋里一通翻找后,发现莫秸家就没剩多少粮食。
天亮后王维先醒,得知莫秸家粮食不足,又想到自己要住几天,不能给人口粮吃空了,遂让青砚去集市买些。
而莫秸得知驴子没丢,悬起的心也就落了地,随后便带王维去砍树。
昨日帮忙搭凉亭,王维观察过莫秸干活,知道他有一身力气,但力气多大没概念,直到目睹粗暴伐木的画面。
一棵碗口大的树,莫秸七八斧就砍出凹槽,树干则向凹处倒过去,之后继续砍断连接处,剔枝、截断等流程行云流水。
王维看得很简单,心痒痒想上手试一试,遂指着莫秸斧头说道:“莫兄,能让我试试吗?”
“想试可以,但得小心。”
“我会的,应该不难。”
莫秸对王维印象不错,既然对方想体验生活,便大方把斧头递了出去。
只可惜,干活与玩音乐不一样,再有悟性没劲儿也玩不好。
王维握住斧头觉得虽沉,盲目认为自己拿得起也抡得动,但最后只抡了两斧就放弃了。
第一斧没找准角度,落在木头上弹了起来,第二斧虽然找准角度并砍中,但斧头却嵌在木中取不出。
“莫兄,我拿它没办法,还是你来...”
“呵呵,砍树要技巧,其实也简单,你看我。”
莫秸说罢一斧斩去,就砍入树干三分之一,第二斧砍在对角线,立刻就出现了三角槽,翻过背面再一斧,那树干就被分离。
“不难吧?”
“要不是我试过,就信了莫兄的话,你这几下看似不难,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嗯?”
“莫兄出斧稳准狠,还有一身过人才学,你就算不靠玉真公主,去从军应该也能出头,不明白为何空老林泉...”
王维话没指向性,但一脸惋惜的表情,说明了他的立场。
莫秸笑着也没接话,暗忖我金手指就是种地,去从军不就白瞎了吗?咱先涨几年力量不香吗?
王维拿不动树干,只能拿几根树枝上山,但在后面做桌椅板凳时,再次发挥了特长。
下午,青砚从镇上回来。
他买了百十斤米面、羊肉、活鸡等物,莫秸正愁家里没食材招待贵客,便没有与王维过多客气,毕竟大家会一起吃。
王维在莫秸家住了五天,其中前三天都在帮着干活,但他反而觉得特别充实,而且心灵上得到放松。
七月底。
王维离别之前,将洗好的白袍递给莫秸,诚恳说道:“这几日承蒙招待,这身衣服我只穿过几次,送给莫兄留着纪念。”
“米面肉皆是王兄买的,而且还剩下那么多不带走,说招待我都自惭形秽,另外这身衣服是王兄心爱之物,我一介农夫穿给谁看,你还是带回去...”
莫秸哪里肯要?当即推辞不愿收。
王维则正色道:“一件衣服而已,莫兄总有外出的时候,我知道你行事洒脱,但与穿好穿坏没关系,至于青砚买多的粮食,是为你做预备之用。”
“预备?”
莫秸闻言一怔,对曰:“我自家有种粮,你昨日不是看过吗?再有一个来月,粟米就可以收割,饿不着的...”
“你一个人生活够了,要是这期间家里再来客人,试问莫兄拿什么招待?”
“我又没别的朋友...”
“呵呵。”
王维朗声一笑,指着院内新建的凉亭,意味深长说道:“莫兄之诗名动长安,我能慕名找来拜访,你敢说别人不会来?待客的亭子都有了...”
“这...”
莫秸无言以对。
他做凉亭是听清雪建议,方便夏天在院内干活休息。
现在越看越不对劲,要是不停有人找上门,我这里要成网红打卡点?
大唐版向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