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点将出阵
寅时过半，赵匣便睡不着了。他起身把衣服整理了一番，又洗了一把脸。准备妥当后便等李成梁传讯。
寅时末李成梁传赵匣进了正堂。李成梁看了看赵匣的状态非常满意便说道：你等会就和我去点将，也去见识一下辽东的强军。”
李成梁没有穿甲，只是拿着一把指挥剑，赵匣低着头默默的跟着李成梁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而去，冷风渗入车中引起了阵阵寒意，车内听到马蹄声和嘶鸣声交杂在一起。赵匣站在李成梁身旁注视着这位已经年至六十的老人，李成梁的手指隐隐颤抖，这是塞北老人常见的毛病。
不知是车马劳顿还是风寒未愈，李成梁竟然又开始咳嗽起来。他呜呜的清着嗓子，似乎努力想把状态调整到最好，不过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能让自己不发抖，即使李成梁的心并不发抖。他也必须接受现实，意志再坚强也无法违抗年老体衰。
李成梁觉察到赵匣在观察自己也没有生气反而平静的说道：“身体不中用了，若不是迫不得已，老夫已经没有出塞捣巢的心思了。想当年老夫也是边军小卒做起，不知打了多少次硬仗，如今老矣！”
赵匣用车中的暖手炉温了温的水，递给李成梁并说道：“总爷为国操劳，年过半百还要带病出征，真是良将楷模，我辈不及也。”
李成梁喝了温水不再说话，到达家丁营已经是辰时。赵匣跟随李成梁下车，慢慢打量着这座家丁营。营垒坚固，四面都有人把守，通往行营大帐的路上每隔三步就有一名军士持刀站立，甚是威武。
李成梁穿过卫兵守卫的道路直到大帐前，赵匣为李成梁打开营门，李成梁面带肃杀之气跨步入帐。两旁站立军官都带甲单膝下跪，喊到：“拜见总爷！”赵匣也被这种紧迫肃杀的氛围感染了。跪在两侧的将官看着李成梁入中央大座，便齐齐看向李成梁。
李成梁低沉稳重的声音响起“军正何在？有无军官缺席？”
“下官丁营军正，卯时点兵军官俱在！”
“哨探营营官何在？命你等专司勘察敌情地形可有异常？”
“末将哨探营百户，敌军于可可姆林前扎营，距长城二百二十三里。敌军暂无异动。
“火器营营官何在？你等火器火药等有无缺失？“
“末将火器营百户，火器营火铳全体已检查无误！“
“李兴、李宁何在？命你二人分别带选锋营分成左右两队排成一字阵先锋冲阵！“
“末将得令！”
“孙守廉、查大受何在？命你二人在带内家丁营结阵围住敌营！”
“末将得令！”
“杨弦，黑云龙佟养正何在？命你三人带外家丁营排成二字阵，冲入敌阵后缠住敌军侧翼！你等俱为阵亡将士家属，望你等要不忘记父祖之仇，奋勇杀敌！”
“末将得令！”
李成梁抬了抬手，众将全部站起。李成梁胸有成竹般离开了大帐，军官们跟在李成梁身后。李成梁又去检阅了校场中的各营军士，家丁营里中年居多，他们个个都是盔明甲亮、神情肃穆，带着麻木和杀气。好似血肉傀儡一般默默站着。
李成梁来到校场正中大声说道：“儿郎们！随老夫出塞捣巢，斩首立功！凡能奋勇杀敌者，必有升赏！
将士们士气大振齐呼“杀敌！杀敌！杀敌！”
李成梁立即对手下众军官说道：“全军开拔！出塞御敌！”
赵匣随着李成梁回到了马车上，刚才在军营的气氛和李成梁调动士气的话竟令赵匣热血沸腾，这是他第一次幻想自己也能指导千军万马，但是随即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自己的目的就是把父母迁入关内保命，至于其他能做最多的就是留在辽东挡住努尔哈赤了。
说到底赵匣只不过是个大学生而已，就算多活了三年也不到三十岁。虽然知道历史走向，他的良心肯定不允许他投降建奴。至于这个世界的牵挂不过赵父赵母，别无他人，赵匣清楚自己是无法抵抗历史大势的。只要保护好这个时代的父母，自己其实是无所谓的，只当是一场古代生活体验。
赵匣听着车外战马行进的脚蹄声、军士们盔甲军械的碰撞声，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李成梁，真不知道以后该怪他养寇自重，还是应该感叹造化弄人。
大军行至半路，突然天气骤变，雷声大作，风疏雨骤。雨不大但是视线十分受影响，冻雨在东北还是挺罕见的，一般都直接成雪了。不断有中层将领来找李成梁，都是劝李成梁回辽阳坐镇，将士们自己破敌。
李成梁哪里不知道将士们的好意，但是身为主帅哪有先撤的道理。于是对他们说：
“混账玩意！这是打仗，哪里能如此儿戏？这雨是上天眷顾，能使敌军措手不及。传我军令！哨探营打探情报，如果路遇敌军哨探直接砍了不要活口。全军前进不得停步！”
车上的李成梁说是这么说，可一阵冻雨袭来使李成梁本就虚弱的身子负担更大了。这场雨和长时间行军把李成梁累的病情加重，不仅咳嗽越来越重，甚至开始鼻涕不止。
马车不断行进，塞外崎岖颠簸，李成梁困顿乏累，居然开始打瞌睡。可李成梁吩咐过赵匣，只要他打瞌睡就要叫醒。于是赵匣不得不干起了这种得罪人的事。一路上赵匣烧了好几次暖手炉，可惜炉子太小马车内并没有什么热气。
这一路赵匣生怕李成梁出点什么意外，一个六旬老人还生着病，车马劳顿还要指挥大军。李成梁真不愧为九边第一名将，就是贪了点。看到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将，赵匣心中不免生起一股敬佩之情
终于！哨探营来报，还有十里便是可可姆林。李成梁立即打起精神，号令全军停止行进，继续让哨探营打探卜言把兔儿大营情况，还派善于打斗者跟随哨探趁风雷大作悄悄消灭敌军哨兵，火器营检查火铳，其他人原地补充水和干粮。全军只待李成梁将令便要开始结阵冲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