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城记

夜半，绵绵不知晴雨，雾影浮动藏墨色痕，虽平日不乏香火，到月半夜游，不免疑神墨青雾间浮动的光影。蝉鸣裂帛蛙呜咽，层山叠峙雾下檐，沿阶渐隐深林，不觉幽隐处雾气交织浑，芝兰幽影天成香氛，自是修道圣地。

忽飘来风携雾柏涩香，想半途眯眼老头把玩镜子盯我咧嘴笑，又早闻此地早有白蛇修仙成道，万物有灵，加之总觉墨绿奇松中藏着眼，一时打起退堂鼓，渐六苔柱蓬顶亭浮现，缓缓小憩未尝不可。座下潮残横木慎靠近，忽有潮湿的触感，细看手粘了苔渍，正坐下细擦之欲规划下行路，一道黑影骤闪过，一惊刹时敛呼吸，蝉鸣鬼泣更是此时具象化，鸣声伏起潮鸣鬼魅，不由心惊后退。

“年轻人”，一阵略带空灵声音传来。

“谁？”难道真有黄皮子，还是蛇仙？一阵阴冷袭来。

“不过人间客修成了这山野灵，遗憾未了罢了”怪了，还有人修成山野物，惹不起，惹不起，只得原地立不敢回头。

“前辈有何指教，后生必尽力实现”。

“你我今日亦是缘分连，眉间郁郁不解的节，夜半独游亦是我始结缘此处之由，倒是浮想起为人旧事了”

“可有幸闻其详？”

“旧日也算爱摆弄些书墨，才浅却不愿庸碌沾衣，想遍历世事纵目远，亦不愿平庸羁躯壳阻来路方长，本愿勤能补拙，却于日复一日与虚荣厮杀中迷失，自以为尽力雕琢，不过消磨光阴于内部膨胀，渐于自圆其说中迷失了登山途。于是愈发厌倦单曲循环，沉默成了交付应酬的常态，寻欢作乐也离不开庸人俗气，离群索居成了常态，却也还是庸碌无为得清醒着。不过再清醒也离不开价值的装点，攥取的空档期乏味的麻醉无疑是缓解痛苦的最佳方式，渐迷恋上了这山野的香氛，久日调香，趁神魂出鞘意趣横发。中有一香爱不离手，怀袖竟有修灵之妙，渐脱了凡胎成了灵物。”

我稍稍沉思了一会儿“您这不正算修成正果，遗憾何来？”

山林蝉鸣依旧，不过声势到不如向来惊心，心有疑惑准备回头看看是何方神圣，可否离去。

“别回头”我刹时一激灵，顿时不敢再动一步。

“我这副模样已不为世人所受，纵然迷失在此山林，亦被囚禁于此，奈何前缘一道桥，总觉两界一线连，纵然把弄再多相逢无期的文字把戏，不过林深不见，久久亦无回响罢了。欲理还乱，千丝万缕交织，银月肃杀，无处藏地迭起。总感激涕零时调香随性而发，偶得此香名曰木兰辞，愿世人闻此香只当绝弦之音，念旧无悲但嘴角轻扬吧。”

随即一叶缓落，山野间幽隐香氛渐具象化，嗅得木兰花，绿叶等为前调之香，待叶入手多了几分檀香的书生气和柏叶酸涩味，仔细观之虽文字不识，但能感到此为香之配方。于是便拱手道谢，等候多时才觉，此山仅剩我自言自语。

雾色依旧，渐渐嗅得尾香，沉香温如玉时隐时现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