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余烬
“哇喔，你可真漂亮！”
蓝发女孩儿捧着红铜色泽的狙击枪，远处是烈焰狙击弹爆炸后的烟火，烟火下方，姐姐正挥着拳头与人近身搏斗，赛薇卡手中的粗大双筒枪，挥得像个大榔头一样，砸飞那些不长眼的底城赏金刺客。
“让我仔细看看，嗯，不对，要是把这些零件重新组装一下，你应该会更漂亮！”
爆爆把枪丢在地上，野蛮粗暴地踹了几脚，又蹲下来，从皮带上挂着的小包包里摸出螺丝刀和扳手，她动作飞快地捣鼓着，像是在精心摆弄自己的玩具。
增压双核素电池调到最大，推力装置拆解重新组装，本索杂货铺的枪械万能手册上是这么说的。
“谢谢你造了我，爆爆！”夹着嗓子自言自语。
“不客气亮晶晶先生！哈哈！”学着大人的语气自己回答。
要是没有人陪你说话，那就自己和自己说话。
装填一颗子弹，蓝发小女孩儿吃力地举起重新改装过的狙击枪，大眼睛里泛着忐忑的兴奋，神情也变得激动，嘴巴笑容弧度扩大。
夜幕下，新的派对开始了。
子弹和炸弹齐飞，拳头与匕首对抗，远处跑来一大群微光公会的成员，密密麻麻的环轮车停在路边，有人扛着较长的蒸气卡宾枪，有人举着左轮，有人提着一串圆鼓鼓的炸药、或是叮当碰撞的燃烧瓶。
“给我干掉这些杂碎！”荏妮将手中的链锯高高举起。
黑暗中奔走的赏金刺客四处乱窜，神经质地笑着狂吼，“杀了希尔科，赏金一万金轮！”，又有人迫不及待地添了一句，“还有他的小崽子，一千金轮！”
围绕着水晶屋的混战打响。
……
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蹲在烧焦的土坑里，望着地上烧得焦黑模糊的芬恩。
医生正在检查他的生命体征。
“我怎么才值一千？”李维斯偏头看向左边的希尔科。
“不少了，能在祖安的上层买下一小间不错的房子。”希尔科说。
“他们怎么不提医生的名字？”李维斯又望向右边蹲着的医生。
“因为我是医生。”他说，随手捡起一颗不知道哪个混球丢进坑里来的炸弹，引线还在燃烧，一脸淡定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丢出去。
嘭！一个摸过来的赏金刺客“啊”的一声被炸飞。
李维斯小脸颤了颤，辛吉德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在这种环境下仍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外面的枪响和爆炸，每一次强烈的动静，都让李维斯心灵受到震慑，他没接触过这种场面，好在微风不断地萦绕在他周围，才让他得以继续保持镇定。
“还活着，坚持不了几天，要不要救？”
医生用小拇指使劲掏着耳朵，转头盯向一旁的这对“父子”。
“救！”
“不救！”
李维斯疑惑的望向希尔科。
“到底救不救？”医生又问一次。
“救吧！”希尔科点点头还是同意了，他原本想借助芬恩的死，让李维斯成长，想了想还是算了，今夜李维斯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先说清楚，微光药剂至少还有四天才能研发完成，芬恩最多只能坚持三天，要救他，只能冒着风险给他注射还没稀释到安全系数的微光，这可能会引发一点后遗症！”
医生一脸平静麻木，再次伸手捡起一颗还在燃烧的炸弹，随手丢出去。
嘭！外面传来惨叫。
李维斯和希尔科望着那抛出的炸弹，不由得绷紧了一下。
“先救人。”希尔科说，李维斯咧嘴笑了笑。
医生用手掰弄着芬恩缺损的下巴，“正巧，我也略懂一点儿机械义体的改造。”
您太谦虚了！
要是芬恩死掉，李维斯心里多少会有些过意不去，他毕竟还是给李维斯争取了那么一丢丢的反应时间。
“老大，那些杂碎都干掉了！”
荏妮拄着染血的链锯蹲下来，喘气望着坑里面的三人。
视线停留在李维斯满头的银发，希尔科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男孩儿头上，冷着脸瞪一眼荏妮，“别到处嘴碎。”
“嗯，我什么也没看见。”荏妮起身提着链锯离开，顺带把那群大呼小叫的公会小弟也带走，周围的尸体也一具具抬出去，散落的武器全部收走，整个过程就像已经重复了很多次，轻车熟路。
他们当然很熟悉，这段时间在希尔科的带领下，他们做的就是这些。
医生把烧焦的芬恩抱起来，三人一起走出土坑，医生回了水晶屋，估计又会彻夜不眠地救人、研究，记录他的医学数据。
蔚奥莱牵着妹妹走在炸烂烧焦的草坪上。
“李维斯，你在哪儿，死没死啊你给个回应……”
嗅着刺鼻的烟火味儿，打量着那个恐怖的焦黑土坑，蔚奥莱再次呼喊。这种惊人的爆炸威力，她心里也不确定，那小子是活着还是死了。
爆爆捏紧姐姐的手，眼神焦急地在黑暗中寻找着。
一缕微风吹来，撩动她脸颊边的蓝发。
“我在这儿，蔚奥莱，爆爆。”
十几米宽的土坑对面，一个小男孩儿站在炸弯的灯柱旁边，挥着小手兴奋地回应。
希尔科本想带李维斯回水晶屋，不想让外面的人看见李维斯这副样子，但一看李维斯兴奋的模样，周围多余的人也都离开，他张开的嘴没有多说什么，冷漠地凝望一眼对面那姐妹两，转身走向水晶屋。
“李维斯！！”
爆爆脸上的担忧消散，嗓音轻颤，兴奋地呼唤，明亮的眸子潆着浅浅泪光，挣脱姐姐的手立刻往前跑去，
跑了几步，又慌忙把提在手上的枪丢掉踹开。
蔚奥莱停在原地，沮丧着脸呼了口气，无奈地一摊手，“慢点儿爆爆，小心别给绊倒了。”
“知道了。”
赛薇卡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蔚奥莱身旁，抱着粗壮的双臂，瞥一眼粉发小子，幸灾乐祸地一笑，“怎么，见不得妹妹跟别的人好啊！”
“什么啊，才没有。”蔚奥莱握紧拳头伸长脖子大声反驳，“李维斯那小子和希尔科是一伙的，他们迟早会找范德尔的麻烦，这一点你不清楚吗？”
赛薇卡摸出一支卷烟点上，“李维斯不是普通小孩儿，等他长大，这座底城就要彻底变天了！”
蔚奥莱低下头思索了几秒，仰起头望向身旁的赛薇卡，“我知道，我们想办法把他抢过来吧！不然我妹妹，你也看到了……”
“这事儿很难！我们得回去和范德尔商量。”
烟雾缭绕，赛薇卡与蔚奥莱望着不远处的一幕。
水晶屋里面，希尔科望向窗外，端起了一杯红酒，医生站在手术台前，摸着下巴低头沉思。
灰霾大片撕开后的穹顶，群星点缀星光密布，星河里飘着一轮满月。
“李维斯！”
“爆爆！”
星月同辉，灰霾退散后的夜色也变得柔和。
焦黑土坑边，有一片青草倔强地存活着，男孩儿和女孩儿再次相遇，握住彼此的小手，呵咯的望着对方不停的傻笑。
充满童真的稚嫩笑声在月光下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