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脆弱的友谊
舞曲的女声将乐声和曲调引向激昂。
阳光温暖明媚，水晶屋外面的女孩儿牵着男孩儿，舞步也越来越轻快，充满童真的笑脸望着彼此，他们尽情的享受着这份单纯的快乐。
灰霾刺鼻阴暗，一排排垃圾桶歪倒的脏乱街巷里，粉发小子面目狰狞地挥动拳头，矮身低头挥拳，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左手曲肘侧臂格挡，挂着鼻血的脸咬牙狂吼，右手一拳上冲顶在混混下巴，混混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粉发小子拖着双臂紧握拳头，站在灰暗的巷子中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巷子里七零八落的躺着一群混混，蜷缩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粉发小子偏头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举起手臂蹭了蹭鼻子上的血迹，昂起头大步走出巷子，狰狞狠厉的表情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眼底却是带着轻蔑，不屑地轻哼一声。
舞曲即将走向落幕。
阳光下翠绿草坪上两个轻舞的身影慢下来，女孩儿牵着男孩儿的手，两人轻轻喘着气，额头上布着几颗细汗，稚嫩的脸蛋儿红扑扑的，笑盈盈地望着对方。
阳光笼罩的水晶屋外面，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从灰暗中走出来，她昂着头双手插兜，脸上的淤青，身上的鞋印，丝毫不影响她继续保持自己的酷拽。
阳光？
蔚奥莱伸出去的脚悬在半空，不可思议地望着远处的一幕，微微张开嘴，表情惊讶得凝固。
灿烂光照下的水晶屋，一大片脆嫩的绿草地，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环绕的一条小河沟，河水清澈极了。
眼前这一幕场景，如梦似幻。
蔚奥莱看呆了，耳边传来渐渐微弱的舞曲声，她的视线滞涩地移动。
直到她看见……
穿着收腰裙子的蓝发女孩儿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牵着个黑发的马甲衬衣打扮的小男孩儿，跳着她印象熟悉的舞姿。
她瞪大着双眼，视线里，男孩儿和女孩儿的面容渐渐清晰，他们笑得是那么的开心，而又无拘无束。
是爆爆，和李维斯！！
眼眸颤动一下，一股无名的怒火从胸腔里疯狂的滋长。
揣在兜里的手，拳头一下子捏紧，捏得咔咔作响。
蔚奥莱用力地一咬牙，一步从灰暗踩向光明，大步冲向草坪，冲向那对还在彼此欢笑的男孩儿和女孩儿。
李维斯和爆爆都察觉到什么，笑声戛然而止，同时转头看向外面。
草坪上的风，也吹得猛烈了些，树梢欢鸣的鸟儿慌忙闭嘴，缩着毛茸茸的小身板不敢动。
姐姐！爆爆在心底颤颤地呼喊，小脸闪过一抹失措的惊慌，眼神也变得紧张，握住李维斯的手急忙松开背在身后。
蔚奥莱，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李维斯怔了一下，转过身正想询问。
粉发小子突然加快脚步走过来，毫无征兆地一拳挥出。
嘭地一声，李维斯的小身板飞出去，摔在水晶屋的门口。
这一拳给李维斯打懵了，还好刚刚那一瞬，有一股微风护住了脸颊，这才不至于打破相，但脸颊也被那股力道冲击得火辣辣的疼。
这疼痛，像是风在借此机会，提醒他什么。
“蔚！你干什么打他！！”
愤怒与畏惧同时交织在爆爆的脸上，她握紧拳头朝姐姐大叫。
蔚奥莱举着挥出去的手臂，抿了抿带着血迹的嘴唇，转头冷漠地瞪向自己的妹妹。
这种冷漠吓得爆爆心底钻出一阵寒意，本能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做出任何冲撞姐姐的行为，但还是很不甘心的握着拳头，眼泪也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李维斯揉了揉脸坐起来，带着几分没有回神的呆滞，望向那个站在阳光下的粉发小子，苦涩又无奈的一笑，“喂，不至于吧，见面就用拳头招呼我。”
蔚奥莱看向李维斯，这小子挨了她一拳，居然也没怎么生气，脸上也没有浮现出被拳头打伤的痕迹。
“哼，你还挺抗揍的。”蔚奥莱放下手臂揣在兜里，昂着头，心里有一丝丝后悔刚刚不该冲动打李维斯，但，她绝不会低头去说什么狗屁道歉的话。
有种你就打回来，这是底城小子的规矩。或者没本事你就哭着鼻子回家找妈妈，但妈妈大概率只会数落你一顿。
“李维斯，你还好吧！”爆爆抬起头，眼眶里荡着泪花。
“我没事啊，挺好的。”李维斯笑嘻嘻的拍拍手站起来，又指一指蔚奥莱，“别打了啊，再打我还手了。”
“来啊，谁怕谁，就你这小胳膊腿儿，还不够我打的！”
蔚奥莱伸长脖子凶巴巴地瞪着李维斯。
李维斯摇摇头摊了摊手，表示惹不起不想跟她闹，走到爆爆面前，“你怎么还哭了，我真的没事，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嗯！”爆爆透着惊慌和怯懦的小脸，挤出一丝笑容。
“哕！！”蔚奥莱捂着胸口一弯腰，做出个恶心想吐的表情。
“大姐，你不至于吧！”李维斯无奈地看向蔚奥莱。
“滚，谁是你大姐。”蔚奥莱走上前一把推开李维斯，牵住爆爆的手，脸上凶巴巴的神情缓和几分，“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跑过来和他一起玩，他和希尔科是一伙的，希尔科早就和范德尔闹掰了，还害死了我们的爸爸妈妈，害死了矿洞公会那么多人，你怎么能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爆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思索着姐姐的话，幼小的心灵迷茫极了。
“唉，你这话可过分了啊！”李维斯皱起眉头。
“怎么，我说错了吗？”蔚奥莱一转头瞪向李维斯。
李维斯板着脸说：“矿洞公会冲击进步之桥，计划是他们共同拟定的，也是他们共同执行的，最后失败了，肯定会有人牺牲，但那只是因为你们能力不足，同时意味着上城的权力，很难轻易被底城撼动。”
“你们不能把这种失败的结果，全都推给某一个人，这是不对的，希尔科作为你们的同伴，就这样被你们抛弃，背叛，他差点就死在那条充满炼金毒素的废水河里，你们居然还心安理得，这真的说得过去吗？”
蔚奥莱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为希尔科辩解的说辞，她一时理不清这中间的对错。
“希尔科躺在病床上好几个月下不来床，每天都被病痛折磨，独自承受着死亡的威胁，独自忍受痛苦，你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寻找探望帮助，这样也就算了，可你们还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给他，这真的合适吗？”
李维斯说完，背着手，湛蓝的眼眸淡淡地望着蔚奥莱，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孩童。
水晶屋里，希尔科靠在避光的角落，听着男孩儿义正言辞的话语，闭上双眼，捏了捏眉心，深呼吸几次，嘴角抿起一丝落寞的笑容。
李维斯，你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蔚奥莱找不到继续辩解的理由，你让她打架斗狠她还行，在李维斯的形容里，黑巷的人都变成了卑鄙无耻背叛同伴的小人，她完全接受不了。
“我说不过你这臭小鬼，但你也别想用你的鬼话糊弄我！”
蔚奥莱狠狠瞪一眼李维斯，牵住爆爆的手，“我们走，你不能跟他做朋友，这小子跟他老爸一样鬼精得很，指不定想着怎么利用你去对付范德尔，希尔科野心勃勃，我们不能跟他搅合在一起。”
“可是……”爆爆分辨不清谁对谁错，可心里也不想范德尔和黑巷的人受到伤害，但她一面又不想失去李维斯这个朋友。
“没有可是，跟我回家！你我都不属于这里，收起你脑子里那点愚蠢天真又可笑的念头！底城不是欢乐场，这里只有数不清的勾心斗角阴险狡诈，你应该学会慢慢长大理解我们，而不是只会当个没用的跟屁虫！成为大家的累赘！”
跟屁虫！累赘！小女孩儿眼眸呆住，失去了光泽，慢慢的埋下了头，她心里空落落的，只感觉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她。
蔚奥莱大声呵斥妹妹几句，蛮横粗暴地拽着妹妹的手，大步朝远处走去。
李维斯跟过来几步，蔚奥莱猛地转头冷冷瞪过来，他只能笑着一摊手，原地停下。
再见了，李维斯。
爆爆低着头，偷偷地往后看了一眼，泪水从通红的眼眶里漫出来，与男孩儿无声的道别。
李维斯湛蓝的眸子与女孩儿的视线触碰，分离，挥了挥手。
爆爆，没有关系，为了再见，我们总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