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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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它没死

男子听着收音机传来的播报,而后看向沙发。此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正坐在沙发上写作业。男子将收音机关上,而后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道:“三年了,你还没听够啊?”

女孩低着头继续书写,只听她回答道:“我不相信,他是那种为了自己,从而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女孩虽然没有看他,但男子很清楚,女孩再说这番话时,她的目光一定是坚定的。男子回想起三年前,他与佛屠尸的那一战。说实话,他当时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战胜对方。当时情况危急,他不得已,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拼。

二者都是十三级,二者全力施为,最后两股能量冲击,竟形成了能量黑洞。他与佛屠尸一起被吸入黑洞,他的身体被黑洞撕扯,最后痛得他昏死过去。当他醒来之时,人已经出现在河州城外。是女孩的父亲救了他,这距离他与佛屠尸大战,足足过去了半年。

女孩名叫萧筱,牧玖从黑洞出来,第一个见到得便是她的父亲。萧筱的父亲萧梓诩,是河州城的一名佣兵。佣兵团是民间自发建立,以狩猎妖魔从而获得报酬。他们不属于联盟正式职员,享受不到联盟的福利。可如果城市受到妖魔袭击,联盟有权调动佣兵团参加战斗,他们也算是联盟的准预备役。

当他得知,自己被定罪,被联盟剥夺了所有的权力后,他便没了,继续再为联盟效力的心思。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是他现在,不再是联盟第一强者。此刻他的实力,从十三级变成了一级。二是他觉得联盟已经变了,如今的联盟,早已背弃了当初成立时的宣言。联盟不再是那个,为了人类而战的联盟。现在的联盟,就是一场权力游戏舞台。

“爸爸今晚不回来了!”女孩放下笔,打断了牧玖的思绪。

“我知道了,听说是城南,出现了一个一级试炼地,估计这两天,他都不会回来了!”牧玖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这个世界原本很平静,虽然也是冲突不断,但却没有能威胁人类生存的生物。直到有一天,一场天降的陨石雨,打破了这份平静。从那天起,这个世界变得陌生且危险。无数强大的生物出现,它吞吃人类。人类也从那一天开始,从顶级掠食者,沦为众多妖魔的食物。

妖魔能力千奇百怪,它们能以自身精神力,从而影响到其他生物。为了区分妖魔的实力,人类将它们从一分成了十三级。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十三级,便不是妖魔最高的等级,而是人类自始至终,只发现了十三级的妖魔。

人类的实力等级,是与妖魔直接挂钩的。能击杀一级妖魔,那便是具备一级的实力。妖魔便非实体,它是一种意念般的存在,可以寄生与动植物上。被寄生的动植物,人们统称为母体。母体被击杀后,它的精神力,就会被击杀者所吸收。杀的越多,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多。

妖魔母体可以影响到同类,所以被影响到的区域,通常被叫做试炼之地。试炼之地以母体等级为准,一级试炼地,那就说明,哪里存在着一级的妖魔。

牧玖做好晚饭,对客厅喊了一声:“吃饭了!”

萧筱没有动,牧玖放下碗筷,而后对她说道:“今天怎么这么用功啊?”

“三个月后,就是其中考试了。如果我能进入前十,那就能拿到联盟奖学金!”萧筱写完最后一个字,而后放下手中的笔。

牧玖没有再说什么,一起生活了三年,牧玖自然知道,萧筱有多么努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萧筱亦是这般。两人吃完晚饭,萧筱继续坐回沙发,牧玖端着碗走进厨房。

当牧玖出来时,就看到萧筱坐在沙发,眼睛呆呆地得看着桌上。牧玖顺着她目光看去,发现她看得是一张试卷。牧玖走到她身边,而后看着试卷。这是一张历史试卷,牧玖好奇道:“怎么了?”

萧筱沉默不答,眼睛也没有移开。牧玖见试卷已经写满答案,唯独其中一道题,她却是一字没动。牧玖小声读道:“分析翠原城战役,说出你的想法。”

“这一题,历史课本上的答案是,玖元帅好大喜功,未调动甲乙两个兵团支援,致使翠原城大败。”

牧玖回头看着萧筱,而萧筱也在看着他。牧玖微微一笑道:“你觉得不对?”

“不对!”萧筱语气坚定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纠结了!你觉得课本上都是错的,他不是那种狂妄自大的人。同样的你也很清楚,如果你把自己的想法写上去,你就会成为人们眼中的异类。这样,你就得不到想要的成绩,而你就将失去一个,可以改善你生活的机会。”牧玖说出了,萧筱内心的纠结。

萧筱没有反驳,而是看着牧玖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照着课本上的写。”牧玖没有迟疑,直接回答道。

“为什么?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萧筱柳眉微蹙道。

“因为你现在,什么也改变不了,即使你说的是真话。可实现会告诉你,真话边不重要。那些能决定你命运的人,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说真话。他们想的,就是别人奉承自己。把自己的话,当做至理名言。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一但你说了真话,那在他们眼中,你就是不合群的。他们会百般刁难,直至你对他们低头。”牧玖坐到萧筱身边,他神情依旧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落寞。

萧筱看着他,而后反驳道:“可教习说过,我们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能因为某些人的思想,而败坏了最基本的品德。”

“你的教习说得对,不过那是对底层人说的。在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如果你想往上爬,那就必须舍弃,这些对你是毫无帮助的东西。品德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你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那你就必须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或许等到你,功成名就的那天。你也会感慨,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你此时是在生存,而不是在享受生活。”牧玖说完起身拍了拍萧筱的肩膀。

牧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如果你觉得你是对的,那就去改变规则。不过!这需要你有足够的力量。否则你说的话,在别人眼里就是狗屁。”

萧筱猛的起身,而后看着牧玖背影道:“拥有像玖元帅,一样的实力吗?”

“不!他不行!要像杨洛奇那样。”牧玖说完,人已经走出屋子。

杨洛奇现任联盟总议长,也是联盟的决策者。他与牧玖属于同时期的强者,只是他醉心权力,自身实力只有十级。玖元帅与他政见不合,这才会沦为联盟的罪人。这些都是萧筱的猜想,但实际上也差不多。牧玖能有今天,杨洛奇首当其功。

牧玖站在湖边,抬眼看向渐落的夕阳。他每天都会来这里,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便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嗜好,而是为了练刀。实力跌落后,牧玖每天都会勤练不辍。他便不是想要夺回属于他的地位,而是想为翠原城讨一个公道。他记得很清楚,翠原城虽然被他和佛屠尸牵连,但二十多万人,不可能一个人都活不下来。之所以会这样,估计就是他,想要将自己彻底从联盟抹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点牧玖可以理解,而且他也不在乎。但如果某人的目标,是以牺牲他人为代价,那牧玖就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他什么都不去做,那他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将毫无意义可言。而且这样的联盟,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腰间长刀出鞘,此刀名为墨焱。他与佛屠尸一战后,此刀便和他一起来到了这里。牧玖的刀法,名叫听风刀法。很普通的名字,刀法也是普通的刀法。

他自小便和一位武师学习,武师曾评价过。他牧玖,是武师教过的徒弟当中,天赋最差的一个。可后来,他就是凭借这套刀法,成了联盟的元帅。一位武学大师说过,会一万种武功的人便不可怕。可怕的是,将一种武功练习一万遍的人。

这套刀法,牧玖足足练习了五十年。没错,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他原本是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头,不过经过黑洞后,他竟奇异地回到二十岁。或许这与佛屠尸的,再生的能力有关吧!

五十年如一日的练习,牧玖不但将刀法练至大成,而且还领悟了刀道的意境。天地一念,便是他最强的杀招。施展此招,一念之间便可斩碎天地。当然如今的他,早没了之前的实力。如今他施展这招,顶多能与二级异能者一战。

牧玖收刀入鞘,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牧玖转身回去,他与萧筱父女生活三年,这里也算是他的半个家了!回到家里,牧玖没有看到萧筱。牧玖眉头一皱,这个时间,萧筱都是在客厅里看电视,但今晚的却显得格外安静。

牧玖朝萧筱房间走去,没等他靠近,房间就传来啜泣声。牧玖脚步一顿,而后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萧筱虽然是个女孩,但她的性格却是十分刚强。她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就会躲起来偷偷哭鼻子的人。

牧玖伸手敲响房门,里面的哭泣声停止。房间里显得很安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屋里这才响起了脚步声。房门打开,萧筱一张俏脸此时显得十分狼狈。她眼睛红肿,身体还在抽搐着。

牧玖看到她这幅表情,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强装镇定道:“怎么了?”

牧玖刚问出口,萧筱就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萧筱一边哭,一边声音哽咽道:“爸爸,爸爸死了!”

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听到这个消息后,牧玖脑中,还是有了片刻的空白。牧玖强压心中的愤闷道:“怎么回事?”为了不再刺激到萧筱,他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萧筱摇着头:“刚刚接到电话,说爸爸他们在城外遭遇妖魔,全都没了!”

“是治安署的人吗?”牧玖问。

治安署是联盟,驻扎在各个城市的官方机构。职责与警察局很像,他们负责城市治安,以及处理城市中的妖魔。成立佣兵团需要到治安署报备,只有治安署发放证书,才是正式的佣兵团。所以佣兵团也属于治安署管辖,萧梓诩是猎狐佣兵团成员,萧梓诩死亡,自然是治安署通知萧筱。

牧玖怀里的萧筱点了点头,此时她正处于极度悲伤。牧玖没有多问,而是轻声对萧筱道:“我们去治安署!”

萧筱点头,而后两人便出了门。来到街上,二人打了一辆出租车。若平时,萧筱根本不会花这个钱。但现在,她只想快点见到自己的父亲。出租车来到治安署门前,两人付钱下车,而后快步跑进治安署。

治安署的停尸间,萧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只是那个无论见到谁,都会笑脸相迎的男人,此刻就冰冷地躺在床上。萧筱扑到萧梓诩身上,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萧筱一边哭,一边叫着爸爸。牧玖站在一旁,他没有上前,前世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了。

自从来到这里,牧玖就已经将过去当作前世。只是这种事,无论经历的再多,他都无法保持平静。牧玖没有去安慰萧筱,此时让她哭出来,或许是最好的方式!牧玖走到尸体旁,然后开始检查尸体。

他看着萧梓诩的脖颈,哪里有一个容易忽视的红点。牧玖拿起萧梓诩的右手,忽然他目光一凝,死死地看着萧梓诩掌心。哪里有一块黑斑,而且黑斑还在不停扩大。只是速度极其缓慢,凭借肉眼根本察觉到不到。

牧玖看着这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口中喃喃自语道:“它也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