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小子，不会是来讹我的吧？
次日醒来，宋季先拿过铜镜，瞧了瞧自己的模样和发髻。
见没有任何变化，这才心头一松。
不过，就是双目有些通红，如同失眠了数日。
因他昨夜都在钻习盗棺法。
既然选择了掌握此法，自然要弄清里面的细节。
这也是宋季做事的态度。
很多时候，细节决定成败。
盗棺法的内容，虽全都烙印在他脑海里。
但宋季每次观读时，这些文字就好像是蠕动的蛆虫，想要从他脑子里爬出来。
要不是他已经掌握了此法，恐怕真会被这些文字影响，可见撰写此法的人有多诡异。
好在，这一夜没有白费。
宋季闭目养神，整理起了功法中的内容。
首先可以确定，他虽通过消耗寿元掌握了盗棺法，但也仅仅是刚入门的程度。
想要继续晋升，就得再次耗费寿元。
至于后续的三条路径。
从字面意思也能看出大概。
抬棺人是矫健肉胎，让自身拥有恐怖巨力。
随着修炼，甚至肉掌就能撼动山崖，填海担壑。
拥有了巨力，实力自然也会相应提高，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守棺人则是拘押魂魄，还能在特定环境下对其处以酷刑，让人在无形中受到攻击。
但，这条路径，宋季只是看了一眼便选择放弃。
不是此法无用，而是此条道路太过神秘，其中还牵扯到了神魂。
宋季现在对修炼一途毫无所知。
若是盲目提升，搞不好就会受到反噬，伤及自身，那样反倒得不偿失。
有的鞋子看着漂亮，可要合脚才行。
至于葬棺人就挺有意思。
能凝聚一口‘棺’出来。
正常的棺由六、八、十块等棺木组成，而此棺只有四块，即盖、底、墙、回。
对应着天、地、日、月，上下两头则是由一层‘棺’气凝聚，形成并封印，让人不得脱困。
同时此棺的几块棺木，除了能合拢将敌人装进棺内，埋葬地底外，还可以在身前形成一道道门户做防御之用。
“御棺葬敌，看着不错。”
宋季轻语了一句，凝聚的‘棺’还能随意变幻大小，没有身型限制。
可说是上到老，下到小，一口棺材葬全家。
传说中，还有人曾抬棺葬天……
想到这里，宋季倒是意动起来。
只是，现在术法掌握了，去哪里找棺材？
宋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盗棺法中曾说此法可以延寿，可要睡在棺材里才行。
总不能去挖人祖坟吧。
不过，按照功法里面所讲，坟地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到处都充满古怪，以宋季现在情况去坟地。
那简直就是大姑娘送外卖。
弄不好还是单程票，有去无回。
“可以去义庄。”
宋季忽然想到一个地方。
岁安城几乎每日都有命案发生。
若是有亲眷的，便会让他们将尸体带回去安葬。
那些没有亲眷，又不知来历的，就只能先停放在义庄，统一处理。
不然引起时疫，将是席卷整座县城的大灾难。
所以说义庄是最接近坟地的所在。
且义庄刚好在岁安城边缘位置，不用出城，安全也有保障。
有了安排，宋季当即便去和管事告了半日假，然后匆匆向西城走去。
……
宋季醒来这段日子都在镖局附近走动，当时只觉得岁安县虽不像前世那般繁华，但还算干净。
可此时前往西城，才发觉事情并不是所见的那样。
巷道越走越窄，前些天的雨水早已将排水沟堵塞，泔水和脏东西漫出一地，也无人清理。
街头巷尾，还有靠在砖墙上，露着丰腴白嫩的妇人，在屋檐下娇声呼喊着路人。
真敬业。
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
宋季在巷道内穿梭，刚拐进一条小巷，眼前的景象便让他身形一顿。
一具男尸倒在巷内。
肉身还被摆成了下跪的姿势。
他的头被一刀砍断，只剩后颈的一块头皮勉强相连。
甚至泛白的伤口上，还爬满了一圈苍蝇。
而从宋季的角度，刚好还能见到他空洞死寂的双眼。
宋季眸光微缩，他依稀记得这种杀人方法。
好像是岁安城的某个教派。
斩首留一缕颈皮不断，是他们的绝技。
尸体被摆成跪姿，似乎也和他们的教义有关。
这是个邪祟杀人，人也杀人的世道。
宋季擦着尸体影子，转身绕路走向了另一条小巷。
但，就在这瞬间，却有一道道信息浮现在眼前。
【孙火旺】
【寿岁：三十二】
【术法：青罗手】
青罗手？
这不是孙家人的绝技吗？
怎么死在了此地。
宋季眉间轻皱，而关于青罗手的部分信息也随即显露出来。
【由八臂道人所创，修炼此法需剜去手筋，日日用特定药水浸泡，待十三个月后，手筋重新长出可算小成】
看到这里，宋季更加不愿在附近逗留。
此人练习过青罗手，地位定然不低。
死在这里，孙家人不久便会寻来。
还是离得远些，免得给自己惹上无妄之灾。
不过，瞧着孙火旺的模样，宋季想到了更多东西，同时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误区。
如果世间的功法都是这般诡异莫名，只要愿意付出代价，对资质要求就不高。
那么对于很多势力来说，或许便能借此控制大量的武力。
毕竟，对上位者来说，人命又值几个钱？
岁安城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只怕暗地里不知隐藏了多少能人异士。
而且城镇里的人口也多得有些不正常，否则哪够霍霍的。
宋季倒吸了口凉气，心里那点因为掌握‘盗棺法’而生出的浮躁荡然无存。
……
义庄的守尸人九叔，今年四十有七，正是一枝花的年纪。
清晨，他正在床头忙得不可开交，却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奇怪了，这么早就有客人，死得这么急吗？”
揉了揉有些酸软的右手，九叔将符纸放在一旁打开门，便见到外面正立着个样貌白净，身量偏瘦的青年郎君。
只是一身灰色布衣，洗的有些泛白。
其端方的面容上，也还带着几分青稚。
“哥儿有事？”
九叔问道。
“九叔早上好，我有个朋友想买口棺材，可不知材质如何，便让我来帮忙看看。”
宋季道。
“哦，替朋友买棺材呀，快快请进……我们这里有松木的、柳木的、桐木的……”
九叔见有生意上门，刚才的不虞，瞬间一扫而空。
他带着宋季来到偏殿，指着摆好的一口口棺材，就开始如数家珍，介绍起来。
“能不能试一试。”
宋季忽然有些腼腆道。
他是第一次买棺材，没什么经验。
“试试？”
九叔有些惊讶。
这玩意，能试？
“我替那个朋友试试。”
“这个……可以，可以。”
九叔愣了一下，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但接着，就在他目瞪口呆中，看到宋季爬进棺材，然后，直直躺了下去。
末了，棺材里面还传来一句。
“请帮我盖上盖子。”
“谢谢。”
……
来义庄的人很多，但亲自去试棺材的……九叔还是头一个见到。
不过，客人有需要，他满足就是。
哪怕有点小变态。
毕竟，他也年轻过。
年轻人，谁还没点爱好呢。
九叔摇了摇头‘嘭’的一声盖上棺材盖后，就去忙旁的事情了。
只是。
一炷香过去。
宋季没有醒来。
两炷香过去。
宋季依旧没有醒来。
九叔手头正扎着纸人的动作，也逐渐停了下来。
这么久还不出来。
这小子，不会是来讹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