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玄观
第五章太玄观
太玄观位于城南五六里处的玄真山上，前方泄河轰隆而过，充当金陵城的护城河功能。走过泄河，不远处就是玄真山。山上有太玄观，皇家道观，因此香火鼎盛。
刚拐弯进山就遇到数不清的人，这些人中，有部分是普通百姓，而更多的却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贾云掀开窗帘看两眼，很快就发现几个熟人，赶紧放下帘子，假装没看到。
遇到熟人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在徐妙锦的车子上。倘若是自己坐车，那肯定是打开窗户，就算皇帝来都不怕。徐妙锦上了车有点昏昏沉沉，靠着贾云的肩膀就睡下，还有轻微鼾声。
贾云奇怪，这也太不注重德仪，一个女孩子，连这点教养都没有？到了山路，因为颠簸，徐妙锦倒是醒了，迷糊一阵，人也完全清醒。问贾云到哪儿了，贾云说正上山呢。
徐妙锦伸个懒腰，吃了几口点心，忽然想到什么，从身后摸出个盒子来，“贾云，我给你的礼物，你可不许不要。”
贾云呆了下，“什么东西啊？”
“我亲手做的衣袍。”徐妙锦得意洋洋，下巴微扬，等待夸奖的小孩儿一样。
贾云打开，衣服好坏看不出，不过这料子倒是很不错，蜀锦啊。他收起盒子，“很贵重，颜色我很喜欢，等我回去试试。”
“不，你就在这儿试。”
贾云翻个白眼，“你想害我吗？在这儿怎么试？要是被人看到，我不死定了。”
徐妙锦脸色一红，“那好吧，我允许你回去再试。”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再过几日。”
“为何？”
“我是去东昌府上任，不是游山玩水，得找几个合用的人，要不然我孤家寡人一个人跑过去，还不得叫人欺负死？”
徐妙锦琢磨片刻，“你还缺什么？”
“缺几个钱粮，还有刑名师爷。”
“我们家里有啊，你要几个？”
“钱粮至少二十个。”
徐妙锦张口微愣，“二十个，你要干嘛？”
贾云道：“自然是算账，不然的话要那么多人作甚。”
“可你这二十个也太多，据我所知，一般的府衙，三五个已经不少。”
贾云冷哼，我能跟一般的府衙一样吗？寻常知府，为的就是控制财政而已，至于其他的从来没想过。可是他不一样，既然要去东昌府，那就必须要做出点成绩。
而他思索半天，觉得做出成绩的第一要务，无非是摸清楚钱粮跟人口。有钱粮，才好驱使他人做事，有人口，才好发展生产。两者都没有，只能干瞪眼。
他也没系统，能做的也只是有从钱粮下手。而且，他怕的是，如果仅仅只找来几个钱粮师爷，他们要是沟通好，沆瀣一气，他上哪知道去？
现代社会浸淫过的人，都知道财务制度的重要性。所以他也只好先从财务制度下手。
徐妙云不懂这些，但她还是信誓旦旦，“放心吧贾云，我去帮你找人，我们家里这样的很多。刑名师爷么，绍兴的最好，也能给你找到。这个你要几个？”
“两三个。”
刑名师爷主要负责判案，按照常理，一个就够。但考虑到有些有争议的案件，也需人争论做决断，只要一个，那可不成，最起码要有个替换的。
徐妙锦想都没想就答应下。
贾云忍不住：“你怎么这么积极？”
徐妙锦狡黠一笑，“谁叫咱们一起长大，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嘛？”
贾云道：“算你有点良心。”
“喂，姓贾的，你又皮痒了不是？”
“我没有，别闹！哎哟，疼疼疼疼……”
马车晃动，车中传来沉闷的喊叫，其中有男有女，路人道路以目啊！乖乖，这玩的太花，大白天在马车里干起来。
到山顶，太玄观门口，贾云迫不及待钻出马车，跳下来，徐妙锦掀开帘子，“你上来！”
“我不去，我要锻炼身体，报效朝廷。”贾云脸色严肃，腿脚飞快。徐妙锦哼一声，放下帘子。
观中人多，门口处已经熙熙攘攘，倒不是京城百姓都这么好道，而是朱元璋刚死，很多人都要来表个忠心，有没有用不要紧，关键是大家心里高兴啊。朱元璋的三大案，牵累数十万人，大家都怕了！
很多官员都是戴着枷锁上班。白天公干，晚上坐牢，斯文扫地。
你要问他们为什么来上香，他们肯定说要给太祖祈福。
道观门口是个小广场，到处都是人，马车进不去，只能停下，旁边有专门放马车处。有人卖香，又粗又大，高达一人，明面上这人是百姓，实际上是道观生意。生意不错。
摩肩擦踵，熙熙攘攘。徐妙锦头戴幕篱，遮住脸，大大方方牵着贾云的手，两人挤在人群里，绿竹跟身旁，连连抱怨，“小姐，咱们要不叫人通报一声吧。这人太多，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徐妙锦道：“不用，这样就好，别太张扬。”
贾云斜眼看过去，心中喟叹。
绿竹突然叫喊，“哎呀，你小偷！”
一个十六七岁半大孩子被绿竹抓住衣服。那孩子穿的虽然破破烂烂，还算干净，看着就是个寻常人家百姓。他瞪着绿竹，使劲挣扎，我不是小偷，你诬陷好人！
你就是！绿竹愤然，摸摸腰间，荷包没了。少年大声嚷嚷，快来看那，豪奴打人了！快来看啊！
绿竹大急，伸手换手抓紧那少年，“你胡说八道，谁打你了？！”
“就是你，就是你，我没偷你东西，我就是来上香的！”
贾云忽然开口：“绿竹，松手，你看错了，肯定不是他偷的，不信你搜搜看，他身上没东西。”
绿竹愕然，不可思议地看着贾云，“公子，他……”
那少年像是急于证明自己清白，衣服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出来，哪里有钱？贾云忽然上前，顺手在少年身上摸了摸，道：“让他走吧，他身上没有荷包！”
绿竹眼珠子包在泪水里，她明明一感觉到不对劲儿就转头，看到那少年的手里还拿着荷包，为什么公子说不是呢？
少年冷哼一声，收拾好衣服快速离去。
谁都没注意，贾云冲着后面的保镖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