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私盐案
秋雨绵绵，街道上寂静无声。
炉火烧的正旺，驱散了身上的寒冷。
“你是说马大叔吗？当时他一家都死在了妖魔的手中，只有他一人残存了下来，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遭受灭门之灾，我不希望衙门打扰到他。”
白玉堂没有遮掩，或者否认什么，而是直言不讳的说出内心想法。
“原来是这样。”梁冲沉眉点头，旋即摸着下巴思忖道：“就算你不去报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衙门也能很快察觉，我看这里面是另有隐情吧？”
对于老马的遭遇，梁冲也在案卷中看过。
由于老马没有报案，周边的邻居都表示不知此事，所以捕快在调查一番后，就在结案卷宗上写着。
【在老马家发现两具尸体，经查实是老马妻子和女儿，老马不见踪影，疑似死在妖魔口中，一家三口全部遇害！】
可梁冲见过老马，再结合案发时间，地点和人物描写，推算出断臂男子就是失踪的老韩。
这令梁冲不得不怀疑，白玉堂在救治老韩时，不去报案是另有隐情。
“土渣街里住的都是流民，他们为了活命早些年做了很多错事，若是报案的话，你们一定会查出老马犯的事，我不希望他在遭受这么大打击后，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白玉堂用火钳拨了拨木炭，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一片通红，让人猜不出他内心真实想法。
“我看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吧？”梁冲淡然一笑：“县太爷从很早前就免去了土渣街居民犯下的罪，只要你们不再犯法，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最近衙门在调查私盐案”停顿一下，梁冲似有所指：“你说巧不巧，自打老马遇害后，贩卖私盐的走私客也销声匿迹了。”
雨势渐大，成串的雨珠掉落地上的声音宛若钟漏，在这一刻显得极为清晰。
沉默半响，白玉堂兀自叹了口气：“梁兄，你想说什么就明说吧。”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梁冲目光深沉的看向他：“老马就是贩卖私盐的走私客，你不去报案也是怕衙门查到这件事！”
霎时间，空气变得粘稠压抑，一股风顺着门槛吹进，让小敏忍不住抖了个激灵。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么我也就不瞒你。”白玉堂嗓音沙哑，恍若含着铁砂。
“老马的女儿在小时候被毒蛇咬伤，毒气攻入肺腑，需要靠大量的药物压制毒性。”
“老马本是乡里的农民，一月收入不过三钱，根本承担不起这么重的负担，所以他才铤而走险当上了走私客。”
“他这一辈子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家人，为了他的女儿，现在他妻女都没了，我自然不愿意看到他有牢狱之灾。”
“梁兄，我知道衙门有衙门的规矩，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希望你能够高抬贵手，给老马一条生路。”
“我可以向你保证，老马以后再也不会贩卖私盐。”
听完他的讲述，梁冲的眉头深深皱起。
老马的遭遇确是值得人同情，可法不容情，否则人人都以此做借口去犯罪，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白兄，我也很同情老马的遭遇，只是大殷国依法治国，犯了法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梁冲摇头否决：“你放心，关于他的遭遇，我会在卷宗内写明上报给县太爷。”
白玉堂脸色难看起来，他不甘心的问道：“难道就真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以老马现在的精神状态，一旦锒铛入狱，肯定会选择了却生命。
“白兄，正是因为你我认识，我才单独来和你说此事，否则我早就上报衙门，大张旗鼓冲进来抓捕人了。”
他这话说的很重，可也是事实。
如果是衙门派人抓捕，那么不仅是老马，连知情不报的白玉堂和老韩等人，都会因包庇罪被捕。
白玉堂看着炉火没再说话，可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眼神闪烁不停。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然抬头，咬牙说道：“我知道老马藏私盐的地方在哪，如果我将这个地方告诉你，不知能不能换老马一条生路。”
还未等梁冲开口，白玉堂抢先说道：“你们抓捕老马，他就是个死人，放任不管的话他也是个残废。如果你同意的话，这几天我就会送老马出城，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以私盐换取老马一命，这是梁冲没有想到的，他好奇的问道：“白兄，你和老马是什么关系，值得让你为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女儿一直是在我这里医治的，所以我了解他们家的情况，更明白一个男人为妻女付出的一切，在你看来他只是个铤而走险的走私客，可我尊敬他。”白玉堂面容肃穆。
梁冲看着他，低声道：“我若是不同意呢？”
这事一旦败露，他也会受到牵连，他并不认识老马，没必要为了他搭上仕途。
“那你只管去抓老马好了，不过他藏匿私盐的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他话语说的很坚决。
梁冲救过他们的命，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对梁冲不利，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老马争取一线生机。
梁冲眯着眼睛，没有说话，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扶手，似乎在思量利害关系.....
这场秋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滴答的雨珠落在地上，溅起泥土的芬芳，空旷的街道上，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一切又恢复如初。
站在医馆门口，梁冲牵着五花肉拱手道别：“白兄，无需相送。”
白玉堂和小敏站在对面，同样拱手：“梁兄，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以后若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哈哈，你只要管理好土渣街的居民，让他们安分守己就是对我，对衙门，对青牛镇最大的帮助。”
梁冲哈哈一笑，牵着五花肉消失在了人群中。
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白玉堂吐出一口浊气，而后目光一凝，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