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推诿
人群中一片低声议论,气氛凝重,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站了出来,眼中带着几分迟疑和忿然。
“下午的时候,我瞧见有两个人在附近鬼鬼祟祟地转悠,样子不像好人。”老汉说道,声音沙哑,“我认得,那俩人是林秃子的手下!”
赵大牛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直直地看向老汉:“李叔,您看得清楚?真是林秃子的人?”
李叔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回望赵大牛:“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看得不算太清楚,但那俩人确实像林秃子手下的黄牙和他那跟班,平日里在鱼市上经常瞎转悠。”
赵大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目光冰冷,扫过围观的邻里:“我赵大牛从不亏欠人,爹娘的死,我一定要讨个公道!”
说完,他一步不停,直奔县衙而去。
夜色渐浓,县衙门外的衙役正打着哈欠,看到赵大牛怒气冲冲地走来,愣了一下,连忙拦住他:“站住!什么事?”
赵大牛抱拳,声音低沉:“我要报官!我父母被人杀死在家中,我要让凶手伏法!”
衙役皱眉打量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情愿:“这么晚了,官老爷歇着呢,明早再来吧。”
赵大牛眼中怒火喷涌,一把抓住拦住他的衙役衣襟,用力将其拽到自己面前:“人命关天!你让我明早再来?我爹娘的血还未干,你就这般推脱,是要包庇凶手不成?”
那衙役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挣扎着说道:“放手!放手!我这就去通禀官老爷!”
赵大牛松开手,目光如刀,死死盯着他:“快去,我就在这等着!”
不多时,衙役匆匆跑回县衙,将事情禀报了一位值守的捕头。
捕头听完,眉头微皱,低声嘟囔:“赵大牛?那不是最近鱼市风头正劲的小子吗?林秃子的手下?唔,这事麻烦了。”
那名年约五十的捕头从县衙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竹笔,脸上带着几分不耐:“大半夜的报什么案?说吧,出了什么事。”
赵大牛抱拳躬身,压抑着悲痛:“在下赵大牛,家住太平县东和村,今日外出打渔归来,发现家中父母被人杀害,钱财遗失。凶手丧心病狂之极!求官老爷主持公道!”
捕头听罢,眉头微皱,挥了挥手:“详细情况跟我说清楚。”
赵大牛站直身子,将今日的经过一一诉说,包括家中被翻得乱七八糟、父母倒地身亡,以及邻里提到有人目击林秃子的手下出现在附近的线索。
捕头一边听一边在案簿上记下内容,最后抬头说道:“案子我已经记下了,你先回去,等我们调查后自会给你个说法。”
赵大牛一听,顿时急了,连忙问道:“捕头大人,那凶手现在可就在县城里!你们何时派人去捉拿?若是晚了,他们恐怕就逃了!”
捕头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本官明白你的心情,但捉人这种事,得先核实线索,确认证据。林秃子那伙人虽然有嫌疑,但不能凭几句话就随便抓人,你说是不是?”
赵大牛强忍着怒火,咬牙说道:“可是他们……他们分明就是嫌疑最大的!难道非要等到他们逃之夭夭?”
捕头抬起手,不耐烦地挥了挥:“你别再纠缠了。官府自有办案的规矩,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家吧。有什么新线索,本官自会通知你。”
赵大牛紧握双拳,青筋暴起,最终还是重重叩首:“既如此,在下告辞。还望捕头大人不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捕头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回到家中,屋子里依然弥漫着血腥气,触目所及满是狼藉。
他将父母的尸身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用干净的布盖住,双眼通红,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这三天,他整日守在家中,盼着县衙的人能有所行动,能替他抓住凶手,讨回公道。然而,却没有等来任何的案情进展。
县衙草草派了两名捕快来查看现场,他们走了一圈,随便问了几句,就摇摇头离开了。
“你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怕是一般贼人闯进来失手弄出人命,回头我们再查。兴许,是旁边县流窜过来的强人。”捕快说完这话,甚至连尸体都懒得仔细查看,转身便走了。
赵大牛追上去急问:“凶手明明是林秃子的人,街坊都看到他们在我家附近徘徊,为什么不去抓人?”
捕快敷衍地摆了摆手:“证据不足,我们总不能凭几个村民的话就去抓人吧?耐心点,这案子我们会处理的。”
赵大牛站在门口,目送捕快扬长而去,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他回到屋里,站在父母的灵前,像个木头人。
傍晚时分,赵大牛正坐在堂屋的板凳上,双眼通红,盯着父母的灵位出神。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身影推开门,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
“小周?”赵大牛抬起头,声音沙哑。他认出这是村里的小周,一个老实巴交的邻居。之前他母亲生病,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赵大牛资助了些买药钱。
小周搓了搓手,脸上有些顾虑,但最终下定决心说道:“大牛哥,我听说了你的事,有句话,本不该我说,但憋着又怕你糊里糊涂。”
赵大牛皱起眉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小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小周叹了口气,四下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道:“大牛哥,我有个堂哥,他在县衙当差。前几天我听他提了一嘴,说……你这案子怕是悬了。”
赵大牛神色一震,紧盯着小周:“为什么?凶手是谁,一目了然!林秃子的手下,官府凭什么不抓?”
“我堂哥说,林秃子早就打点好了,县衙上下都收了他的银子。捕头、师爷,甚至几个衙役,全都拿了好处。现在案卷上写的就是‘证据不足’,这案子……不会再追了。”
赵大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咬着牙:“证据不足?爹娘死得这么惨,这就是他们的说法?拿了钱,就可以睁眼瞎?”
“大牛哥,你冷静点啊!林秃子那伙人心狠手辣,在县里又有势力,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惹不起他们。我知道你心里不甘,可……你一个人,怎么斗得过这些人啊?”
赵大牛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他缓缓睁开眼,声音冰冷:“小周,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赵大牛欠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