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晚数钱
从清明节后一周左右，红苕藤苗逐渐上市，到芒种前后，又逐渐落下帷幕，红苕藤苗的火爆交易有近两个月时间。
芒种之后，高山一带到低山来买藤苗的依旧还有，只不过交易量在逐日减少。
交易量不大，但交易量还有，葛憧没有放过这点机会，经过这两个来月的交易，他家的良种红苕藤苗已有了不小知名度。
来巴北场镇买红苕藤苗的，大都要寻找葛景度，只要他手里还有藤苗，人家就会优先买他的。
芒种之后，葛景度依旧每天会挑一担到巴北场镇，每次挑三万根。
交易量在逐日减少，葛景度挑的藤苗也在逐日减少，从三万到两万五、再减到两万、一万五，最后减少到一万了。
至小满时节，一万藤苗卖出已经有了些难度，葛憧才不去割藤苗了。
不过，虽说不去巴北场镇卖，但村里以及附近村子，晓得消息的依旧来葛家买藤苗。
高山一带因气候原因有限制，但低山一带没这个限制。
虽然说量少了许多，但每天仍旧有人来。
一千的，两千的，三千的，偶尔，也有买上五千根的。
直到小暑跟前，买藤苗的生意才全部断绝。
7月5号的晚上，晚饭后，葛憧将装钱的木箱抱到堂屋，边开锁边喊：“来，我们一起来数钱，看今年的红苕藤苗一共卖了多少钱！”
每次卖红苕藤苗后，葛景度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钱交给儿子保管。
“哥，数钱了吗？”葛舒菲本在做作业，听到哥哥喊数钱，笔一丢就跑来了堂屋。
“你做你的作业呢，不要你帮忙，我们都认识钱，数得来！”何春柔瞪了眼小女儿。
“妈，我要数嘛！享受享受摸钱的感觉！”葛舒菲说完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你个小家伙！就晓得调皮捣蛋！”何春柔边笑边骂，眼里满是慈爱。
木箱打开，乱七八糟装了大半箱。
“哇——好多钱！”葛舒菲惊叫了一声。
“有好多呢？就卖红苕藤苗一点钱，就你咆喳！”何春柔再次训斥。
葛憧打开木箱后，就退后了，葛景度也没上前。
木箱前就母女三人清点。
十元、五元、两元和一元的纸币最多。
五毛的不少，两毛一毛的有少量。
母女三人忙了整整一个小时，总算将钱清理出来，一共有九千七百七十九块。
“如果我们不请人来做，不给工钱出去，就超过一万了！”何春柔有些心痛，也有些遗憾。
“妈，就别心痛别遗憾了，如果不请人，我们做得出来吗？就是请人，我们一家都累得够呛呢！”
葛憧赶紧宽慰。
“儿子啊，我就说说呢！赚了这么多钱，还不满足，还想着过万当万元户！儿子啊，我们离万元户还远吗？”
“妈，不远了，去年时，我们手头还有存有百多块钱，还等几个月，把猪卖了，我家就是妥妥的万元户了！”
“万元户这么简单吗？孩他爸，你说说，万元户是不是很容易当？”
“容易啥呢！”葛景度没好气道，“要不是葛憧在梦中得到先人指点，我家还不晓得是啥情形呢！”
是啊，他们是听信了葛憧的话，才发展到现在这条件的。
假如当初，不听信葛憧的话，答应将葛柳菲嫁给刘自立，会是个什么结果……
葛柳菲真的会自杀人亡吗？
葛景度和何春柔想到了一块，同时抬起头来望了对方一眼，心有余悸的同时，更多的是庆幸。
“来，我们每人分十块零用钱！”
葛憧在葛景度、何春柔、葛柳菲和自己面前各放了张十元的，在葛舒菲面前放了十张一元的。
“哥，我也要张十元的！”葛舒菲嘟了嘟嘴。
“你要张十块钱的干啥？丢了怎么办？去学校别人偷了怎么办？”何春柔马上反对。
“妈，我不会带在身上，我要存在哥这里！”
“哦，放在你哥这儿存起来，是个不错的想法，想不到，你人这么小，办法却很好！”
葛舒菲听妈妈夸赞后，甜甜一笑。
“舒菲，你就不怕存在我这里，我到时不认账吗？”葛憧回过脸来，神情郑重。
“哥，你不会的！”葛舒菲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是信任。
“往后，你的书会越读越多，要离开家，你一定要深深记住，全天下，无论是谁，相信他的时候，依然要留个心眼——
“最容易伤到你的人，其实就是你最信任的人！你们都要记住，利益之下，人性只有更坏，没有最坏！”
葛憧神情严肃。
上一世，他经历过那么多艰难困苦，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父子反目，兄弟姊妹成仇，夫妻穷尽手段的算计。
就是因为看见了太多人性险恶，重生之后，他才选择永永远远扎根乡下，扎根田地，做个干净的农民，忙时种田，闲时看书，或者安静地享受人生。
当然，他的身上也会长满刺，不会容忍别人欺负他葛家人。
用乡下话说是：我不绊你胡子，你别绊我的腮。
葛景度、葛柳菲和何春柔自然听懂了葛憧的话，但葛舒菲还小，无法明白很多，只抬起眼来望着葛憧。
“哥，反正我就相信你！信任你！”葛舒菲满眼真诚。
葛憧心底湿了，虽说他永远不会伤害家人，但还是给妹妹真诚的目光深深打动。
这是无条件的相信，这是无条件的信任！
重生一世，虽说葛憧不会去做任何一件伤害家人的事，但依然给妹妹的信任感动了。
“葛憧，这零用钱其实可以不用发，我们上街直接跟你拿钱就好！”何春柔把钱拿在手上看了看，又放了下来。
“妈，每人发十块钱，表示这钱可以自己安排，可以花，也可以存，有自主性。
“我们在培养赚钱意识的同时，也要培养花钱意识。
“有钱不花，是守财奴；只花不赚，是败家子。”
“葛憧说得对，家里赚钱了，每人发上一点零用钱，能提高赚钱的积极性，我有了这十块，下次去县城，还得买双皮鞋回来，还要到巴北大桥边刘老头那里钉上鞋掌，走路时只要踩到石板或水泥路面，便哐哐作响！”
葛景度抬头看了看月光洒落的窗外，满眼憧憬。
“妈，你有了这十块，想买什么呢？”见爸爸十块钱有了目标，葛舒菲便问妈妈。
“我嘛，我还没想好，我很少上街去，县城都没去过，我想，巴北场镇也没啥好东西可买，到时柳菲再去县城，让她买。”
何春柔说到这时，脸色都微微红了红，她脑海又浮现自己穿着女儿给买回来的内摇裤裤的情景，每每睡觉时，葛景度不让吹灯，说要欣赏，欣赏的结果自然是丈夫不停的活力……
“姐姐，你呢？你买啥？”葛舒菲见妈妈还没想好买啥，就问姐姐。
“我——我也还没想好！”葛柳菲摇了摇头。
“哥，你呢？”
“我到时买书，虽说不读书了，还是要看书的！”葛憧笑了笑。
“看看，还是葛憧比你眼光长，你看你，只晓得买双皮鞋，还钉铁掌呢！那有什么好？”何春柔数落丈夫。
葛景度嘿嘿一笑，丝毫不觉羞愧：“下次发零花钱了，我还要买一双，不干活，我就穿皮鞋，有气…有气——”
“有气场！”葛憧赶紧接过话来。
数好钱，葛憧要求都去用香皂洗了手后再睡。
葛憧告诫说，钱币拿的人很多，细菌多，所以拿钱后一定要洗手，要养成良好习惯。
夜，已经很深了，葛憧却毫无睡意。
月光打边窗边，葛憧站在窗边，放眼望出去，月色下的旺坡村一角朦朦胧胧，静谧祥合。
“旺坡村，这一世，我会守住你这宁静的！”
葛憧在今天的日记末尾写下了这一句，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和决心。
重生以来，葛憧已养成了每天记日记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