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逍遥,唯我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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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如是观

黄沙如雪,寒月似钩。

行过万里,西南古道便逐渐荒凉了起来,西风凛冽,吹的人都生出了几分寒意。

即便唐渊一行皆有修为傍身,在此等环境下,疾驰一天一夜,身心亦是疲然不堪。

唐渊和于梦秋倒是尚能忍受,可那剩余的五人便有些坚持不住了。

几人俱是祭使了甲马神行之符,自出郡城后,便一路奔行,未有片刻停留,即便炼气修士已可风餐露宿,不需水米,食气而生。

但如此不间断的催使符箓,几人的真气渐空不说,神念亦显枯竭,寒风吹过,已是头痛不已。

唐渊见状,便让几人先停了下来,温声道:“几位若是累了,便先在此地歇息片刻,恢复恢复真气吧。”

“可……事态紧急,在这多耽搁一分,唐书令便多一分危险。”于梦秋面带疑惑的看向唐渊,“道子难道不着急么?”

唐渊平静的解释道:“此事关乎我父,唐某自然着急,只是众位兄弟若是如此赶路,却是枯耗真气神识,即便赶到,怕也是精气两衰。”

“若是任务真需面对山匪妖邪,不得不战斗,如此之举却是以劳追逸,殊为不智。”

“某家真气尚有盈余,我便先行一步,也好探查些情报,等众位兄弟到了,才好行事。”

这几人的修为俱可,即便不如唐渊,也算一大帮手,而且一路行来,未有丝毫怨言,唐渊言语之中自是颇多亲近。

毕竟,他们亦算是在帮唐渊救父。

于梦秋思索片刻后,招了招手道:“李贺,你带着众位弟兄在左近先休整一番,我和道子先走一步,等你们到了地方再以传言符联络。”

李贺是一黑脸壮汉,身形魁梧,面容方正,只是站在那里,便带了几分江湖豪气。

“那大人和道子就请先行,我和兄弟们稍事休息,恢复些许真气,再快马加鞭,奋力追赶。”

其余几人亦是纷纷应承。

于梦秋又看向唐渊,笑道:“在下尚有余力,不会拖累道子,不若带我一个,也好有个照应。”

唐渊略一思索,便同意道:“那就麻烦于司长受累了。”

几人同行一天,彼此之间也做了初步了解,这位黛眉大眼的姑娘,年岁不大,却已是巡查司副司长。

而且,唐渊依稀记得听谁说过,她的来历不小,是京城出身。

在大晋,除去道院,宗门之外,在各方郡府任职亦是一条修行的康庄坦途,许多未有资格进入道院的世家子弟,都会从此做起。

如此起势之人,相较道院出身者,甚至更受皇权信任,算是正儿八经的大晋嫡脉。

“此事本就是我巡查司做的不好,自该尽力弥补,谈何受累?”于梦秋面容坚毅,沉声回道。

两人稍稍收整一番,便拿出一张新的甲马神行符,继续向西赶去。

两人又疾驰了数千里,终于在官道旁看到了一间名为如是的道观。

“报告中所说的道观便是此地了吧。”唐渊摘下甲马神行符,打量着前方稍显破败的道观。

“上报的商家皆言在此观之前,尚可与商队联络,在此之后,便失去了联系。吾等所寻之地,就该在此观前方。”

“此观尚在,那前次来的巡查小队必然也来过这里。”唐渊沉声道,“若有何差池,那便说明此观便是罪魁祸首!”

不过,唐渊的这一猜测在进入道观之后便打消了。

无他,只因这间如是观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寒酸了。

整间道观只有两人,一者是垂垂老矣,白须至胸的老道,一者尚且年幼,满眼稚意的小道。

小道不过一凡人,就连百日筑基都尚未开始,老道士也只得初入炼气的修为,而且观其周身气血,已呈衰朽之势,显然是寿元无多之辈。

惨,十分凄惨。

大晋崇道抑佛,很少能看到如此落寞的道观。

虽说当今天下是正一道治世,但龙虎山并不排外,各大道宗在大晋开枝散叶,传承极多。

不仅是修道之人多,百姓也大多崇道,凡是道观,别管有名与否,大多不缺香火。

所以,唐渊才会惊讶这如是观怎会混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不过,这也说明了那祸事多半不是此观所为。

渔阳郡城的商队,尤其是行走于西南古道,直通西漠的商队,都会供奉修行之人护航。

唐渊觉得就凭这老道的衰朽的模样,能不能打过筑基修士,甚至气血充沛的武者都是疑问。

唐渊和于梦秋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那位枯坐在三清神像前的老道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原本已经佝偻至半弯的腰都直了三分。

“散修道士关如是见过道院道子,老道这寒观实在是一贫如洗,倒是让道子见笑了。”

“观如是,如是观,这名字倒是颇有意思。”唐渊一边在心中暗自思索,一边拱手一礼道,“道院唐渊见过道长,不瞒道长说,吾等此行却有一事,欲向道长讨教。”

“道子客气了,不知何事还请道子讲来,凡老道所知,定不保留。”老道士满脸诚恳道。

“不知道长这几日可曾看过巡查司之人。”唐渊在说话的时候,神念仔仔细细的观看着老道的表情,若有丝毫细微的变化,必能第一时间察觉。

但老道士却十分坦然的笑道:“我一猜,道子便是为此事而来。”

“两日前,的确有一行七人到了如是观,说是要探查商队失联之事,还问了老道几个问题,最后在观中稍事休息,吃了顿便饭,就继续向前了。”

“不知他们问了什么问题,道长又是如何回答的?”

“幸亏道子来的及时,若是再晚来几天,以老道这爱忘的性子,怕就会记不太清了。”

老道士一脸笑意的回道,“老道记得为首那人先是问了过了此观的商队可还有消息传回?”

“前方可有沙匪妖邪阻路?”

“可还有人和他们背道而来,反向渔阳行进?”

“老道的回答则是,商队自过此观之后,再无消息传来。若按往日常理而言,诸商队都在老道这里留了传音符,待到了下一落脚休整之处,便会传音回至,以报平安,老道再转给前处,可近几月的商队都是一离此观便再无消息传回。”

“至于沙匪妖邪,老道却是未曾听说,过了此观,前方亦是一片荒芜,需得再行七百余里里,当是海州城,此城毗邻方圆千里内最大的一个海子,因而得名。”

老道说的有些累了,停下来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说是城,其实就是左近百姓为了那海子聚在一起堆砌的土城。”

“至于第三个问题,老道亦是疑惑不已,近几月来,老道竟然未见一人自西方而来,须知老道这如是观的香火便靠这两方行走之人贡献,如今却是断了来源,若非此观只有我和这娃娃两人,所食极少,怕是早已耗尽存粮,饿死在此处了。”

听完老道所言,唐渊和于梦秋对视一眼,俱是心生不妙之感。

只觉得前方好似有一庞然怪物,正在吞噬着往来于西南官道的万事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