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知识以一种莫名的形式开始生长

法术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以夏亚前世的角度来看，它应该是不可能存在的事物。

只要一具虫尸或虫茧、一块血肉、一点丝线，就能凭空生出足以自愈的能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而面对这么神奇的事物，没人能止住心中的好奇心，因此夏亚一直在根据现有的知识进行假设。

这些假设大多都围绕“法术在发动后是否一定会完成其效果”“法术是否可以被打断”“被打断后法术是否存在反噬”这三个话题展开。

这三个问题环环相扣，特别是第二个与第三个，一旦开始验证就不会有回头路，若不是这次情况紧急，夏亚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么危险的情况，用自己来当这个试验品。

索性锁链和尸鬼断手为夏亚做出了一定的解答，即法术在发动后一定会完成其表现形式，却不一定会达成其预计的效果。

放在【蜕变喰宴】上，就是没有人能阻止夏亚结成虫茧，但却可以试着阻止夏亚完全恢复自己的状态。

而如果以火球术举例，可能就是夏亚一定能召唤出一个火球，但这个火球却不一定能打出伤害。

而关于第二和第三个话题……

夏亚咳出一口鲜血，只觉得现在的身体状况异常的奇怪。

由于法术被打断，所以他的身体只恢复了七七八八，更重要的是，他感觉他受伤了。

是的，感觉受伤了。

手脚没有任何虚弱的感觉，最多是因为恢复不完全而有些疲惫，却也足够躲开尸鬼的进攻。

但在感官上，夏亚就是能觉察到一种异样的扭曲，就好像在不知名的角落，他生出了一道流血的伤疤。

【特殊：灵魂疤（23：59：59）】

【这是一种生在灵魂上的伤痕，你最好在时间耗尽前寻到办法将它愈合，否则它将加速你灵魂的衰老】

【巫女喜欢6，而乌鸦喜欢7，于是6带来落幕的警钟，而7带来永恒的死亡】

【你可用1余烬将之抹除】

文字从眼前划过，让夏亚大体明白了异样感的来源。

这是灵魂上的伤势，而看文字的描述，一旦攒到了7道伤疤，他就会彻底的死去。

不过余烬原来这么有用吗？那这个物价是不是有点不太合理？

夏亚躲开尸鬼的仆击，摊开牌桌，看着那明黄按钮上覆盖着的暗牌，也不管为什么他的腿价值三十道灵魂疤，果断选择将牌翻开。

这可是他翻盘的希望。

【密传：尸体之秘（特殊）】

【属相：尸骨】

【死亡是一种寂静，而尸体却只在物质上无言；灵魂被迫缄默，但却永在躁动；你我都应知晓在那无声的静默中，生命亦不休止】

【知识：复生（特殊）】

【属相：尸骨】

【我听到了灵魂的呐喊，那是无生的生命，也是未死的死亡】

【这是一种知识，我或许可以通过与其他知识结合创造法术，又或许运用它踏足尸骨之路】

密传卡只是走了个过场就被火焰灼烧成知识卡，名曰复生的知识流入夏亚的脑海，就好像是黑暗中的一缕亮光，给了夏亚无穷的灵感。

“原来如此……”

【知识：复生】和夏亚先前猜测的一样，只对应了密传描述的一部分内容。

用能以言语描述的话来说，【知识：复生】的大体含义就是死亡是一种消音器，当肉体死亡后，灵魂将再也发不出声音；而在尸体腐朽前，灵魂会一直缠绕在尸体旁边，如果符合一定的条件，灵魂就能重新操纵尸体，完成“复生”。

当然，按照【知识：复生】所言，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复生，因为灵魂是未死的死亡，虽然依旧算个生命，但终究还是个死了的事物。

所以如果不介入灵魂“复生”的过程，代表生与死的两种属相就有可能发生冲突，让“复生”的事物变成一种新生的、矛盾的、不合常理且不受控制的怪物——诡异。

至于为什么灵魂这种“无生的生命，未死的死亡”没有引起属相冲突……此内容并未涵盖在【知识：复生】之中。

“嘶，所以那个神父到底是怎么靠改造达成这种效果的，明明说灵魂操纵尸体的条件很苛刻啊。”

了解的越多，夏亚越发觉神父是个神人，虽然这货捅了个大篓子，但神父的行为不亚于小学生搓出了原子弹，让夏亚大受震撼。

“复生的诡异都具有属于自己的核心，随着它们狩猎的进程，这种核心会向着某类异种特化，以此让诡异更像活物。”

夏亚扫了眼尸鬼的身体，试图找到知识里所说的，特别显眼的核心。

“新生的诡异由于实力不足，特化的器官一般表露在外，很少出现在诸如骨骼、大脑等内里，只要让核心与诡异完全脱离，诡异就会重新死去。”

轻轻念诵从知识里得来的信息，夏亚边躲着尸鬼的攻击，边打量它的外观，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张突出的嘴和硕大的犬牙上。

这貌似不是很好切？

撇了眼手里的碎骨头，夏亚眉梢一挑，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和尸鬼追逐战都20多分钟了，先前那个因为左半身先落地而脱手的手术刀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在离手术台右上角不远的地板上。”

147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害的夏亚险些被尸鬼打中。

重新将一部分感知放到147身上，却让夏亚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适。

147那双北境人特有的淡蓝眼眸变得有些暗淡，原先因为和夏亚聊天儿生起的希冀与失落在此时就好像和幻影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147现在身上几乎没有一点活人的味道，死寂、淡漠几乎成了他唯一的写照。

所谓“哀莫大过心死”，可能就是指这种情况。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

“我找到了我失踪的家人”

“我失踪的家人死了”

“我还有家人活着”

“我仅剩的家人成了怪物”

“我变成怪物的家人心里有我”

“变成怪物的家人想干掉我”

“想干掉我的怪物只是披着我死去家人皮的怪物。”

“虽然怪物只是披着我家人的皮，但它的灵魂确实还是我家人”

这种在短短三四小时之内发生的一波八折。

特别147还是个没上过学，从小被当成实验体养，心智几乎完全没长大的小屁孩。

“这么想想，你还怪可怜的……”

夏亚顺着147的指引寻到手术刀，趁机对着尸鬼断了的手来了一刀。

不深，但能留痕。

“所以，你现在……”

“能让他们安息吗，神侍大人。”147闭上眼睛，“如果您能做到的话，请不要怜惜我的身体，尽管去做吧，在这之后，我会将我的信仰与敬畏献给您与您背后的存在。”

又开始这种生无所谓，死了更好了的精神状态了。

让人讨厌。

不过如果这样就能得到147的信仰的话……

“信仰是一种罪孽。”

灰色的落雪突然从眼前闪过，似乎有个头戴王冠的无面人正捏着某人的灵魂，喃喃自语。

“生命总会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测他们的神明，他们总说，我们给予了他们神谕，让他们在地上建起属于我们的国。但实际上，我们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所谓赐福与神谕，不过是我们的一时兴起。”

这是谁在说话？

如果有人能透过肉体观察夏亚的灵魂，就会发现一抹异样的灰色正从他的灵魂深处长出，而这种色泽，则无比贴近于【余烬】的色彩。

“他们总说其他的信仰是异端，要铲除，要净化，但其实我们不在意这些，甚至厌恶这些，只是有时，即使我们亲口告诉他们不要争端，即使我们亲手惩戒了他们，他们也会选择将之曲解成异神的阴谋……”

“那为什么你们不像上帝的大洪水一样，把世界清洗一遍，按照自己的意志重新塑造新的生命？你们不是有这个能力吗？”

恍惚间，夏亚好像听到了他自己的声音，而以这句询问为分界，他和无面人的声音在一点点的靠拢。

“你会因为蝼蚁冒犯了你而特意去浇灭蚁窝吗？”无面人依旧在把玩手中的灵魂，“我们不在乎这些东西，但你得记住，所谓的信仰不过是凡人傲慢且无趣的罪孽，所以，不要信仰！”

刺耳的尖啸和着无面人的呢喃在耳边回荡，夏亚平静地看着147的灵魂，没有一丝算计与感情，就好像习以为常，也好像并不在乎。

“你说，你要信仰？”

诡异的二重奏从夏亚口中流出，漆黑的眼瞳在这一瞬间被灰色浸染，而147却突然感觉面前的“神侍大人”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与其说是人，不如更像是神。

“你知道我与我背后的神是谁吗？你知道信仰祂的代价是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想当然的以为，我需要这些东西，呵……”夏亚冷笑一声，眼中却还是那份无波澜的淡漠，“真是傲慢。”

夏亚轻打响指，属于147的人物卡立即从虚空中浮现，悬停在夏亚与147之间。

【熟人？信徒？：147】

关于147的定位在熟人和信徒间来回切换，夏亚模拟出一丝不悦，望向什么也看不到的147，勾起嘴角。

“看来你所谓的信仰并不纯粹，只不过是把它当成交易的工具，来从我这骗取好处，唔，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做一笔交易。”

夏亚伸出手掌，目光扫过正瑟瑟发抖的尸鬼，笑道：“我帮你清算这只诡异，而你则把你的灵魂给我，为我解决一些我懒得解决的小麻烦。”

手掌抓过147瘦弱的手腕，灰色的荆棘从二人的接触面开始蔓延，却只是一瞬就潜伏到了147的灵魂之下。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卡面上的文字不断发生扭曲，熟人？信徒？似乎都不是。

在经过一段复杂的变化后，牌面上的格式才终于停止变化，定格成……

【从者：147】

【您收获了一名新的从者，正在清算从者的罪孽】

【恭喜您，获得1余烬】

“呵，是个没缠着罪孽的好孩子呢。”

僵硬扭曲的笑声从夏亚口中发出，而随着笑声，瞳孔中的灰色也渐渐隐没，重新变回一片漆黑。

“我刚刚，为什么会这么做？”

夏亚皱起眉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他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甚至连理由都记得一清二楚，但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世上存在灵魂契约这种，只要签了就会慢慢让乙方发自内心听从甲方命令的邪门契约的。

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怎么签订灵魂契约！

这不是他该知道的知识啊！

感受着契约那头147有些抗拒又有些崇敬的情感，夏亚愣了半晌，最后选择了接受刚刚身上发生的不合理。

至少目前来看，这些变化对他没用害处，而且最重要的是，夏亚感觉要是他早就知道这种契约的话，那他一定会做出和刚刚一样的事。

目前唯一的问题是，如果签了灵魂契约的才是从者卡，那他是什么时候签的契约，又是和谁签的契约。

“总不能真是自己和自己签的吧？没道理啊……人格分裂？人格分裂还有分出一个思维逻辑的道理？”

“吼！”

有些颤抖的吼声打断夏亚的自我纠结，感知视角循声偏移，夏亚就看到尸鬼正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连理智都好像被清零了一样，只知道像野兽一样，发出示威的怒吼。

手中的手术刀略微一转，夏亚深呼一口气，决定抛弃杂念，专心对付眼前的怪物。

虽然他身上发生了不知名的变化，但那无法改变他没有任何战斗技巧，没有一击毙命手段的现状。

1【余烬】？

这虽然很棒，但能顶什么用，治疗【灵魂疤】吗？

这是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吗？

【从者夏亚有诉求】

【1、能解决危机的武器；生锈的枪+足量的特殊骨骼+1余烬/15余烬】

【2、能解决危机的武器；生锈的枪+雪女之心+雪女头骨+5余烬/55余烬】

夏亚沉吟一瞬，果断翻了个白眼。

“好吧，这确实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