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贤然坦白（上）
如果知道林然会用这么省事儿办法来应付自己，徐贤一定会改变自己的策略。
比如，在林然说他难受的时候，直接劝他回房间休息。
凌晨两点。
星月高挂。
徐贤躺在客卧大床上，缓缓睁开眼睛，呆呆望着天花板，脸上露出懊恼至极的神情。
太丢脸了。
用某人的说法，她有点不体面了。
两小时前，在林然说出那两句有些提前告罪语气的话，她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也考虑过要不要直接暴露自己装醉的事实，以维持自己的外在形象。
可上次林然抱她的时候很轻松，她本来的想法也是林然会温柔抱着自己……
只是念头犹豫间，林然就已经开始拖着自己移动，她也只好一条路走到黑地继续“装死”。
“啊——”
徐贤有些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移开双腿下床：“怎么能这样拖着人家回房间啊！！”
“就算没有公主抱，搂着搭肩膀上回来也行……好气啊！！”
“要是他敢让人知道这件事，我就、我就……”
徐贤开门前心里暗暗发誓，要是林然以后敢拿她出糗的事迹开玩笑。
她就跟林然同归于尽！！
你死，我死。
非常认真的那种！
没有说出口，在心里发过狠后。
徐贤打开了客卧房门，正欲迈出的脚步，见到廊道明亮的灯光，下意识停住。
做贼似的，小心探头观察了眼尽头的客厅。
没有人。
那干嘛灯开这么亮？
徐贤想了想，出门转身，轻轻合上客卧房门，没有离开林然的家，小心翼翼地朝着主卧走去。
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应该睡着了吧？
……
主卧的房间。
柔和月光透进落地窗，临近窗景的大床上。
以往睡觉喜欢东倒西歪的身影，此刻双手平和的置于身前，不偏不倚地隔着被子盖在小腹的肚脐眼儿上。
有些板正。
林然其实很少有睡觉这么老实的时候，不过今天后脑勺实在太疼，只能保持这个姿势压着后颈，才能隐隐抗衡那股子阵痛感。
比较踏实一点。
安静昏暗的房间里，忽然一道光亮从敞开的门缝里照了进来。
徐贤没有急着进门，确定里面没有动静后，才大胆一些走进主卧，合上房门，轻手轻脚的来到睡着的林然身旁。
哼，睡得跟猪一样！
嘻，睡得跟猪一样呢。
想到刚刚林然对着自己脸蛋又拍，又戳的“粗鲁”行为。
徐贤当场就想报复回来，然而涂抹着浅粉色指甲油的食指伸到半空，在即将触及林然脸庞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既没收回去，也没有其他动作。
过了一会儿。
徐贤收回了右手放在床沿边，右手臂轻轻叠在左手臂上，神态认真得似是上课时乖巧听课的好学生。
夜很静。
此时床前的画面也很静。
只有照进窗内的月光，无言充当着旁观者。
那道长发身影屈膝坐在床边地面，双手叠放，怀惴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事，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用心的，端详着面前喜欢的男孩。
银辉附上不知何时已经披落后背的发尾，在黑色针织长衫的深色衬托下，有一种反差的白月光洁。
如果，我跟他告白。
他会答应吗？还是拒绝？
或者犹豫地给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没有发生的事情，是没有答案的。
徐贤其实隐约感觉自己会被拒绝，没由来的，又或者是在相处中不知不觉感受到的。
【林然，过了今晚，你自己要懂得自觉一点。】
回想到那天的小巷场景。
即使对于此刻的她而言，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依旧胸口会涌着一股翻腾的热流。
是她24年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悸动。
和第一次的上台表演不同，和第一次开演出会的感觉不同，和兴奋热血的激动很相近，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莫名的，会感觉甜蜜。
哪怕只是和他并肩走着……
不知道林然当时的心情，会不会有几分跟自己相似。
徐贤低头看着曾经代替自己“亲吻”过林然双唇的指腹，无意识并拢抬起，缓缓地触碰唇瓣附着。
少顷。
指腹离开淡淡红艳的唇间，缓慢而又明确，半途而止。
他现在睡着了。
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徐贤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蹑手蹑脚挪了挪小腿。
由曲坐的姿势站了起来。
右手小心试探着撑在林然耳侧的枕边，左手轻轻从侧面挽起自己垂落的长发。
在月色中，缓缓俯身。
我就偷偷亲一下。
不会有人知道的。
离林然微微抿着的唇越来越近。
应该是深夜太过安静的原因。
徐贤能听到胸腔里一阵像是“打鼓”的心跳声，跳的很快，似乎想要挣脱心房的束缚。
鼻尖轻轻蹭过他的鼻翼，温热绵长的鼻息与短促气息交错。
一阵柔柔软软，带着淡淡酒味儿的触感从唇瓣上传来。
就这样。
月光下。
徐贤单手撑着床面，一手挽着长发，低头与睡着的林然保持着唇瓣贴合的亲密姿势。
没有害羞的闭上双眼，反而睁着眼睛，仔细盯着林然睡着后的眉眼，炯炯有神的眸子里满是思索好奇。
原来这么软啊。
接触的红唇不自觉弯了起来。
他第一次的亲吻，是我的……
这么想着，大概三秒钟。
徐贤心里莫名有一种偷偷做了坏事，没被人发现的窃感欣喜。
而正当她准备撤嘴起身溜走的时候。
原本睡着的林然皱了下眉，缓缓睁开双眼。
然后就看见了真正字面意义上，可以称为“近在咫尺”的俏丽脸蛋。
大脑有些混沌。
杏眼里迟钝的神色，表明了他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徐贤愣了一下，没想过林然会突然睁眼，保持着这个姿势，呆呆眨了眨眼睛。
紧接着下一秒。
大脑解析完目前情况的林然，见到面前跟自己脸贴脸的徐贤。
原本迟钝的眼神瞬间急剧变幻，瞳孔骤然收缩清醒过来，下意识开口：“徐……呜呜。”
想要叫出名字的嘴巴堵住，一条柔顺嫩滑的舌头抵到了牙关口。
面前的徐贤突然闭上眼睛，躺着的林然只感觉后脖颈突然被一只略带凉意的手心发力托住。
懵了。
鼻尖相错。
有些粗鲁。
反应过来后，林然下意识抬手准备推开徐贤，然而随着那道在自己牙关“横冲直撞”的野蛮。
林然原本反抗的意志，随着心脏逐渐热涌的悸动，莫名淡薄了一些。
没有迎合享受的冲动，没有抗拒讨厌的想法。
只是傻呆呆的看着眼前闭上双眼，有些用力搂着自己脖子，像是勇士夺城发起奋力进攻而不管不顾的她。
……
五分钟后。
不是亲了五分钟。
徐贤端坐床边，双手搭在膝盖上无意识扣着，偶尔有些心虚的抬眸瞄眼林然的反应。
林然靠坐着床头，双手落在身侧，眼神有些放空。
脑袋里还在盘整刚刚有些错乱的景象。
两人保持这样沉默的场景已经四分多钟。
少顷。
林然动了。
徐贤见他似乎打算下床的动作，情急之下，打破沉默：“你、你要去哪儿？”
“开灯。”
林然动作一顿，回头望眼神情似乎有些担心的徐贤：“不走。”
接着顿了顿：“我们聊一聊。”
徐贤双手抓住林然的右手，垂着脑袋，怯怯道：“别、别开灯，就这样聊吧。”
林然见她这会儿开始知道女孩子的矜持和不好意思，垂着脑袋，不敢看自己，有些无奈点了点头：“内~那就这样吧。”
收回腿，没有像刚才松散地靠在床头，林然盘腿坐在床上，双手环胸，不假思索地开口。
“珠贤。”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经的叫她名字。
不是徐贤、徐珠贤、徐小贤那种连名带姓的俏皮话语气。
“嗯。”徐贤含着下巴，轻轻点了点头。
而喊完徐贤名字的林然，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问为什么亲我？
他实际上并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有些犹豫。
他知道徐贤喜欢自己，但自己的情况没有办法给她承诺。
所以只是单纯想着能尽可能地在一些小事上，对她好，不会愧对她对自己的喜欢。
因为如果和徐贤在一起，他不会瞒着别人，也不想瞒着别人。
那样一来，自己就没办法完成攻略林允儿回家的目标。
今天这有些意外的一遭，让他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地方，哪怕他一开始只是不想徐贤因为自己突然的疏远而难过。
但这样追求林允儿的同时，回应徐贤……
最后或许只会让她更伤心。
沉默了一会儿，林然轻轻开口：“能抬头看着我吗？”
“哦。”
徐贤应了一声，忸怩着，抬起头，对上林然有些复杂的眼神。
她并不后悔，或者害羞。
只是感觉偷偷摸摸地被人撞见，有些尴尬。
她喜欢林然，也希望他无比明确地感知到这份心意。
所以眸子里并没有退缩，眼里的光彩比起低头的时候更亮一些，隐隐有些期待。
我都这样了，他肯定没办法装作不知道的。
如果林然问我为什么亲吻他，我会很真诚、很勇敢地直接告诉他答案。
在徐贤的目光注视下，林然同样没有躲避她的视线，缓缓开口：“我不会留在韩国，总有一天会离开。”
这是他对自己，也是对徐贤的回答。
“我想追求的人，只有允儿怒那，只有她。”
说出口后，林然并没有什么一身轻松的感觉，心里反而满是难过。
因为这样的话说出口，意味着他第一次喜欢上的人……
是自己亲手推开的。
看着徐贤一点点黯淡下去的神采，林然害怕自己不能坚定，犹豫着避开视线，轻而缓地再次开口：“如果……给了你错觉，米啊内。”
“不要喜欢我，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承诺。”
随着林然最后一句略带请求的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