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去纽约，还是三藩？
洪铁成龇牙咧嘴，转头对周仙民说道：“我什么都没说。”
一滩殷红的血迹正顺着赌桌边沿滴落。
“老周，这次真不是我！”
砰！
一只手按着洪铁成的脑袋，重重砸在赌桌上。
赌场的灯光昏暗，黑暗中走出一个面带刀疤的男人。
“你的北佬兄弟手脚不干净。”
洪铁成挣扎着摇了摇头：“我没有……”
“想找我可以直接说，没必要伤及无辜。”
疤脸男人略带质疑地说道：“听说回春堂和裴秋溟都找过你，你不愿意加入？”
“为什么都要逼我加入帮派呢。”
周仙民走近赌桌，轻轻拨开压在洪铁成身上的手。
匕首贯穿插入洪铁成厚实的手掌，浓腻的鲜血裹着腥味阵阵涌出。
赌场里空空荡荡，除了面前这张赌桌以外，空无一物。
“你来赌博了？”
“没有……我是被他们……”话没说完，洪铁成不知是疼痛钻心，还是有所忌惮，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他们让你做什么了？”
“让我把你骗来，我、我没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不怕被人打死？”
“我骗过你一次，不能再骗第二次。”洪铁成全身颤栗，咬紧苍白的嘴唇。“再骗，就有点不仗义了。”
“行，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舒服多了。”
周仙民一把抓住洪铁成的衣袖，用力一撕，扯下一块布条捂在伤口上。另一只手握住刀柄，目光柔和地看着洪铁成：“条件有限，只能将就一下，不然你的手就废了。”
他迅速拔出匕首，将布条紧紧缠住洪铁成颤抖的手。
洪铁成疼得喊不出声音，双眼紧闭靠在赌桌上，额头上冷汗直流。周仙民顾不得和他多说，在众人充满敌意的眼神中，拎起他扔出门外。
砰！
周仙民背身关上了门。
只有赌桌上高悬的一只吊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我知道你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几天后有一场比武，想让我替你们出战。”
他脱下新买的外套，卷起衬衫袖口。
“我说过，我来美利坚只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如果你们非要逼我，那我只能以死相搏了。”
他满眼挑衅地环视四周，想判断出谁是自己的对手。
黑暗中，一个身影走到赌桌前，手上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
一个瘦弱的女人，手握一把短刀。清秀的脸庞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头上扎了个高马尾，绑在发尾的红色辫花左右摇摆。身上穿了件杏色对襟小褂，胸前绣着粉艳的牡丹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姐。
周仙民微微一怔：“怎么，武胜堂的红棍是个女人？”
女人开口，声音干脆：“我也不想和你打，但是军师偏说你比我强，那我就要试试了。”
短刀在纤长的手上挽了个刀花，闪着寒光指向周仙民。
“比武还能用兵刃？”
“少废话！”
凛光一闪，眨眼之间刀尖已经逼近周仙民的喉咙。
他蹬地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步竟然比她慢。再退两步便要挨上刀尖，猛地俯身转腰，闪到了女人身侧。
没想到，这女人步伐更快，呼吸之间便转过身子追了过来。
一道白光凌空劈下，裹挟着寒气扑面而至。周仙民仿佛闻到了利刃划破空气，泛出的金属生涩味，还有刀尖上曾沾满的无数血腥气。
他连连闪身，躲避着女人快如闪电的攻击。这一套刀法凌厉逼人，尽管周仙民身法灵动，但那女人的刀总能在落空之际迅速回转，流畅地变招再度攻向他。
若论拳脚，他谁也不服。但他从没练过兵器，只能依靠多年的实战经验控制着与对手的距离。
可这女人脚步鬼魅，让人猜不透她下一步会踏向何处。
一阵寒厉刀光乱飞，几乎就要划破他的手臂，连连闪避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周仙民已退无可退，身子顶在赌桌前。
他飞起一脚踢向女人的手腕，只见手腕灵活地转动短刀刺向周仙民的大腿。
周仙民像是早有预料，踢出的右腿迅速落地变换为支撑腿，左腿回旋划出一道弧线，踢中了女人的下巴。
这一脚，他用出了七成力量。
女人步伐凌乱，奋力站住脚后，只觉得一阵眩晕，面前出现了几道光影，好像每道影子都是周仙民，但迷茫中又消失不见。
周仙民从小被教育，要保护女性，不要欺负女孩。尽管面前的女人刀刀阴寒，招招致命，他也不想痛下杀手。刚刚那一脚若是使出全力，恐怕这女人已经倒地不起了。
“要不别打了，我不想伤你。”
女人用力跺脚稳住微微摇晃的身形，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少废话！”
说着，女人纵跃而起，离周仙民还有一步之遥便极速下落。双脚触地后迅速向前一滚，刀刃自上而下撩击。
如此阴狠的招数，直奔周仙民两腿之间。
他双手撑住赌桌向后一翻，跃至桌子另一侧。
赌桌上的吊灯左右摇晃，在两人之间摇摆。
“长得挺好看，怎么一出手就要拆人祠堂？”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禁忌词，清冷的眉眼瞬间扭曲，暴怒不已：“狗男人，找死！”
她刚要挥刀追去，被周仙民一声怒喝镇住。
“等等！”周仙民伸出手掌拦在胸前：“我和你无仇无怨，不想伤你。不如你现在放下刀，我就当你赢了。”
女人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拳脚厉害，想骗我放下刀，当我是傻子吗！”
“你有刀也杀不了我。”
“放屁！”
锋利的短刀凌空翻飞，带着怒火想要将周仙民碎尸万段。
“好端端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不享受爱情，偏要打打杀杀呢！”
周仙民满脸怪笑。
“爱你妈个头！”
女人振臂欲起，忽然间一束强光直射而来，双眼刺痛难睁。
周仙民身高臂长，轻轻踮脚便抓住了吊灯，抬起照射女人的眼。
趁着持刀女人以手掩面的空当，他一跃而起跨过赌桌，大手用力一挥将那把短刃夺了下来。
还未挣扎便丢了兵刃，女人正要发力，鼻梁正中一掌。
紧接着肩背各挨了猛烈一击，她吃痛地直不起腰。
周仙民没放过她，右腿撩踢将她掀翻在地，拎起身子拧转，将女人压在地上。
“我说了，女人别妄想和男人以命相搏，会死得很惨。”
“我杀了你！”
被压在地上的瘦弱身躯还想挣扎，却难以脱困。
角落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巧儿，你打不过他。”
“我要杀了他！”
“周仙民，你确实很能打。”
几盏煤气灯从角落里被捧了出来，借着光亮，周仙民看清说话的人，正是那天遇见的书生。
“你是武胜堂的老大？”
“我叫骆易明，武胜堂的军师。”他缓缓走到跟前，“李巧儿是我们这最能打的，你赢了。”
周仙民看着李巧儿放弃了挣扎，便缓缓站起了身。
“你说的没错，我是想让你参加比武，但不一定要加入堂口。”
骆易明眉间一挑，甩出难以捉摸的眼神。
“给你两千美金，替我们赢了比武，你可以拿这笔钱去纽约，或者去三藩，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闪念之间，周仙民有些心动。
这或许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既能远离洛圣都唐人街的江湖纷争，又能赚到第一桶金，实现他的创业大计。只是，帮派的钱有这么好赚吗？
“如果我打输了呢？”
骆易明脸上的肌肉僵硬，笑起来的时候很像周仙民在医学院里解剖的“大体老师”。
“输了，自然下不了擂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