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傲来国
时间,在漫长压抑的等待之中,缓缓消逝。
这黑暗来得突然,去得倏忽,江宁也不知在半空中戒备了多久。
眸子开合之间,天际陡然放亮,巨大的皎白玉盘,一如既往地向着大地播撒光辉,一片祥和静谧的景象。
西面两百里处的花果山,正安稳地矗立在那里,远望之下,也没有发现丝毫变化。
刚刚是谁施展的神通?大圣留下的后手?还是天庭……
数种猜测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江宁将疑问压在心中,甩了甩脑袋,按下云头,向城里落去。
既然无事发生,自己权当没有遇到过,眼下正事要紧。
在距离城墙上空几十丈远的地方,江宁遥遥停住,抬指打出一道灵光,那里凭空出现了一处巨大的光罩,将灵光拦住。
观其范围,竟是将这整个城镇包裹了起来!
警戒用的护城大阵吗?江宁将手指轻轻点在光罩之上,感应着阵法中的灵力。
此处阵法,说来还与他这位花果山传人,颇有渊源。
几十年前,忽一日,傲来城中突然卷起了一阵飞沙走石的狂风,吹得大地阴霾,树折屋摇,满城闭户,无人敢出。
风止时,满城的兵器武库俱是门洞大开,那些刀枪剑戟,弓弩叉矛,无数器械,踪影全无。
国王大折脸面,后来才得知是那西山之中得道成仙的猴大王,将兵器卷走。
一众凡人自然也不敢去讨个说法,只是请了方教术士,布下这座大阵,日后再遇不请而入者,还能抵挡一二。
但凡人修士布置的阵法,怎么可能拦住位列仙班者。
譬如鬼仙之辈,在仙人中排老幺,只能担任土地山神灶王之流的阴神职位,但在凡人之中,已经是最顶尖的仙神了。
即便贵为一国之君,在敬天礼地的大祭之外,每年也都要亲力亲为地拜祭灶王土地。
下面的人,更是不敢断了这些老天爷敕封的阴神香火,年关之间,还要敬上封嘴的麻糖,祈求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感应了片刻后,也不见江宁施展什么法术,袍袖一甩,切出了一道半尺宽的缝隙。
他一扭一转就闯入阵中,有顺手将那阵法合拢,没让丝毫示警传出。
江宁立于半空之中,将整片城池巡视了一圈。
这傲来虽然自称一国,但也不过是在这处岛中称王,仅有国都一座城池。
但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皇宫、衙门、豪宅、教坊、民居,一应俱全。
也许是因为头顶有护城大阵带来的安心感,刚刚的阴云笼罩,并没有给城中百姓带来太多影响。
城西的花楼、酒楼灯火通明,一位位漂亮女子,在那一扇扇大开的窗户前,显露着曼妙的身影,或妩媚,或清秀,或忧郁,引得一位位男子驻足不前。
囊中羞涩的只能站在楼外饱饱眼福,出手阔绰者自然可以登堂入室,银子再多的,就能细嗦人生。
而且这里的女子极为豪放,不关窗,不闭门。
又有好胜善妒者,将那声音夹得尖细锐耳,誓要在那群莺声燕语中争个高低,一时间此起彼伏,响彻四方。
只是可怜了那些身下的男子,哪堪如此榨取,心神又被靡靡之音不停地挑拨着,一个个早早地缴械投降。
“这里的民风,额,过于彪悍了吧?
江宁用一道雾气隐去身形,观摩了一阵子异域风光,大饱眼福之后,向着城中的某处飞去。
这城中除了皇宫,还有专门处理城中事务的府衙,两处肯定都有详细的舆图,但获取的难度怕是差别很大。
既然城外布置着护城大阵,那皇宫之内的防护肯定更严密,万一有什么预警的宝物,暴露了行踪,反而徒生波折。
府衙则只是百官的办公之处,纵然便有阵法防护,也肯定比那皇宫要疏松的多。
江宁按落云头,收了云雾,身子隐藏在阴影中,没过太久,就来到了府衙附近。
“果然……”
他抬手按在府外的石墙之上,隐隐感觉到阵法灵气的波动。
不似那道需要笼罩全城的大阵,主要起警戒之用,稍微收拢灵力就能避开。
这处覆盖了府衙的阵法,散发出的灵力强劲的多,怕是得费一些手段才能混入。
而且虽然已是深夜,但这府衙之内依旧到处点着灯烛,显然还有不少官员正在办公,一旦阵法报警,怕是府衙内的人立刻就能察觉,甚至可能会直接将整个城池的人惊动。
虽然他并不惧怕城内的修士,但也备不住会遇到几个好手,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江宁既然选了此处潜入,自然已是想好了注意。
他要正大光明地走进府衙之中。
在七十二变,前十八变俱已修成之后,江宁的变化之术,也从人身变,突破至了兽身变,只是还不甚熟练。
随着他全身的血肉骨骼一阵蠕动,整个身子越变越小,全身的衣物逐渐垂下,将他整个盖住。
过了片刻,一只洁白如雪的白猫,从衣服底下将脑袋拱了出来,额头高伸,后腰下探,慵懒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正是变化之后的江宁。
将猫身适应了一会后,江宁爪头并用,将自己的衣服拱到角落里,整个人蹲在阴影之中,耐心地打量着府衙正门。
虽然已是夜里,但仍然不时有人从正门进出着。
门前正站着数位精壮的兵士,每位进出的人,都需要拿出一块腰牌,向他们出示着。
兵士们验明了身份之后,会取出一块罗盘,熟练地摆弄几下之后,来人才能顺利地进出府门。
偶有冒失着急的,还没等那兵士弄完,往前抬脚一走,就不由得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口中发出痛呼声。
江宁遥遥望着那腰牌,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他不准备抢这些小兵的。
这府衙这么大,谁知道那舆图放在什么地方,况且保不住里面还有别的阵法,一间间找过去,太费功夫,而且很不安全。
他准备等只大鱼,而大鱼很快就等到了。
之所以判断是大鱼,是因为其他的出入者都是步行,而有一人乘坐的竟是轿子。